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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浩:用一本书容纳一切

作者: 出版日期:2013.12.24 点击数:0

【报纸名称】:河北青年报

【出版日期】2013.12.24

【版次】第A25版(河北名人)

【入库时间】20140110

【全文】

■《父亲,镜子和树》

■《镜子里的父亲》

编者按:昨天本报副刊推出了年终专稿,盘点在过去一年,积极地生活和工作、不断突破自我、在各自领域产生影响的河北文化名人。今天我们继续推出这个系列的两篇专访。

对于作家李浩来说,2013年可以算是一个丰收年。在这一年里,他出版了四本书:《镜子里的父亲》《告密者札记》《阅读颂,欢乐颂》以及《父亲,镜子和树》。其中,《镜子里的父亲》是到目前为止李浩最为看重的一本书。在这本书里,他酣畅淋漓地运用着文学上的各种技法,将写作变成一场狂欢和冒险。如果说李浩之前的中短篇是一首首独奏曲,那么这部长篇就是一部众声喧哗的交响乐。

人物档案

籍贯:河北沧州■作品:《将军的部队》获鲁迅文学奖,《爷爷的“债务”》获人民文学奖,《如归旅店》获十月文学奖

改变2013

《镜子里的父亲》体现了李浩在文学上的野心和追求,他希望这本书是能够容纳一切的百科全书。

改变宣言

我曾严重怀疑自己的能力,觉得自己真笨,最后还是从自我怀疑中走了出来。

用镜子来审视“父亲”

父亲的形象在李浩的作品中频频出现。在中篇小说《父亲树》中,被病痛折磨的父亲让两个儿子将其埋在井里填上土,变成一棵树;在《蹲在鸡舍里的父亲》中,父亲丧失了几乎所有记忆,他蹲在鸡舍里以一只鸡的形态生活着;在《父亲的沙漏》中,父亲照顾着成为植物人的母亲,为了打发生活中巨大的无聊和空洞,他做了一个沙漏来感受时间的流逝……

之所以一二再再而三地书写父亲,是因为在李浩看来,父亲更多的是一种象征。“他代表着上一代人以及他们的经历。父亲是我们生命里最先出现的男人,象征着历史、政治、权威、力量、责任,还象征着经验以及面对生活的态度,象征着我们生活中需要正视无法回避的坚固存在。而且在父亲身上,还有很多寓言化的负载,所以我愿意对父亲言说,愿意让父亲负载。”

李浩作品中的父亲形象与生活中的父亲不无关系。虽然他和父亲关系很好,但是父子之间的沟通和交流很少。“哪怕他对你很关心,但他一定不会用语言表达出来,他认为那是一种屈辱。”李浩在采访中提到了这么一件事儿:有一次他带着孩子回老家,父亲非常高兴,拉着小孙子出去打鱼,晚上又把打来的鱼做好了。那时李浩在武装部工作,接到通知要立刻回去。“当时父亲什么也没说,他只是把桌子支好了,又悄悄地收起来了。把桌子支好其实是挽留的意思,把桌子收起来则表达了他的失望。但他就是一句话也不跟你说。”《镜子里的父亲》李浩准备了十多年,可以说之前关于父亲的中短篇都是为它做准备,写作的时间大概是一年多。在这部小说中,“我”用无数面镜子对准父亲,将父亲的一生放在眼前审视:1948年,父亲在诅咒中出生,童年饱受饥饿,经历了大炼钢铁、文革串联,与母亲结婚……父亲的命运与时代命运紧密相连,镜子使得作品里的父亲变得更加繁复和丰厚。如果说之前的中短篇是一首首独奏曲,那么这部长篇就是一部众声喧哗的交响乐。

作品中父亲的经历有些是取材于李浩的父亲,包括在山东上大学、去串联等,但是其中有很多夸张和变化,使得作品中的父亲亦真亦幻。为了详细了解父亲的经历,李浩采访了自己的四叔、大哥以及周围的邻居等三四十人,而且谈话的范围还扩展到那个

时代唱什么歌儿、工人挣多少工资等,还做了笔记。

希望它是一部“百科全书”

《镜子里的父亲》体现了李浩在文学上的野心和追求,他希望这本书是能够容纳一切的百科全书。“我有这样一个想法:我学习了谁的技术、谁的方法,甚至喜欢谁的作品,都要让它在这部小说里面有所呈现。”

著名作家博尔赫斯说过,文学即游戏,尽管它是一种严肃的游戏。李浩深深沉浸在这种文学的游戏之中。波兰籍犹太作家布鲁诺·舒尔茨写过三篇小说,父亲在小说中变身为鸟、蟑螂和螃蟹;享誉世界的卡夫卡的《变形记》中,主人公变成了一只巨大的甲虫,小说也有一个意味深长的父亲形象……这些前辈作家的技巧和精妙,你在李浩的小说里也能够感觉得到。

比如书中有这样的描写:“镜子里的父亲:他会变化,像《西游记》里的孙悟空,猪八戒,三十六种或七十二种,譬如他在某一枚镜子里面会变成一只鸟。背景是被烟薰黑的天花板,父亲变成的鸟就像一个面容憔悴的苦行僧,脖颈和头项上没有一根羽毛,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上蒙着一层泛白的薄膜;他会变成一只蜜蜂,落在一张白色的纸上,在那里嗡嗡嗡嗡地转来转去。譬如,他会变成一只正在蜕皮的蝉,从坚硬的旧壳里慢慢蜕出,把自己的身体倒过来,倒挂在旧壳的上面……”“我从别人那里窃取一些东西丰富我的小说,让我的小说更耐人寻味。虽然我只列了一部分,但那些言外之意都在我这里得到补充。这就使得我这部四十万字的小说,不止四十万字,可能变成五十万字,八十万字。”李浩说。

上下部的衔接憋了三个多月

在这部小说里面,除了对他者的智慧和方法的借用,还包括对历史的各个点以及各种科学知识的掌握。“哪怕是一棵树,哪怕是我们身体里面某个细胞的反应,我也要让它符合现代科学知识。我比较满意的一点是,我书中所描述的各种事物都符合科学解释,但是如果把它们从书中抽离出来,这种解释又不独立存在。”

创作这样一部“百科全书”式的小说,其难度是可想而知的。李浩对它的难度有心理准备,但却是严重地准备不足。这部小说是分上下两部在《十月》杂志上发表的。“上下部之间的贯通和接续,憋了我整整三个多月。那个时候我严重怀疑自己的能力,我觉得自己真笨。强大的自信和强大的自我怀疑相互交织,而且怀疑逐步笼罩了我,最后还是从中走了出来。对父亲的书写,可能到此会告一段落。”《镜子里的父亲》并不是一部容易阅读的小说。李浩说,他想向所有对这本书有过阅读的读者致谢,同时也致歉。“这些人中肯定在阅读的过程中遇到过某种阻挡。让读者遇到阻挡后停下来,这也是我写作的时候用意之一。因为文学的阅读,需要我们略微停下来,反复地品味、揣摩和猜度。”

下部长篇不玩花样

写完这部长篇之后,李浩有一种被掏空的感觉。“因为我把全部的时间、精力、体力和想法都注入了这部小说。我的盆地里没有充沛的水了,需要重新注入。”所以这一年,大量地阅读成了李浩每天必备的功课。从今年3月份开始,他还受邀给解放军艺术学院的学生上课,讲经典小说研究和创作学。备课的过程也是一遍遍温习卡夫卡、海明威等名家经典作品的过程。

谈到下一步的创作计划,李浩说他打算写一部通俗小说。“因为《镜子里的父亲》足够复杂,每个句子后面都包含着言外之意,那么我的下一个长篇就要把这些文学上的技巧都放弃,写一部我自己认为还不错的通俗小说。”但是李浩所说的通俗小说不同于人们所理解的通俗小说,他希望这部小说也能写出某种程度上的伟大。“在这部小说里面,我尽可能不玩花样,而是专心致志地讲故事,让故事自身携带意义。我希望自己在能力上的缺陷得到补充,同时尽可能多地保持自己的长处,让自己走向某种陌生。作家自己和自己之间,也要拉开距离,文学本身就是向陌生处走的。”

在采访中李浩坦言,对于自己现在的状态并不满意。“我觉得自己应该更多地沉下来,去探索自身以及人类的幽暗、沉默的区域,但是很多时间都浪费在两地奔波上了,让我丧失了很多可以静下心来阅读和思考的机会。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被掏空之后重新注水的过程相对缓慢。我之前一直保持着日常的阅读和写作,但是这一年写作的兴趣在减弱,我知道我可以调整过来,但我对此仍然不满意,我觉得我应该更快一些,更好一些。” ■文/本报记者贾立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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