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的理发工具 李浩俊

【出版日期】2010.10.26

【版次】第B7版：成长

【入库时间】20110110

【全文】

湖南文理学院 李浩俊

闲暇之际，偶尔轻抚一下额前的青丝，忽然发现那几绺头发快要触及眉线了，它们温柔地告诉我：该理发了。身处异乡的我得独自一人寻找一家理发店修剪我的头发。

从小到大，我的头发都是父亲替我理的。父亲有一手不错的理发手艺，不但为我剪头发，也时常替同事理。儿时的我，很不喜欢理发。每次看到父亲那把亮晃晃的剪刀，就又哭又闹，听母亲说，每次理发都要有好几个大人抱住我的手脚才能勉强理完。长大以后，虽然渐渐习惯了剪发，但终究对每月惯例的理发并没多大的好感。而父亲把理发似乎也看成了他工作的一部分。他的理发工具也随之增加：剪刀、推子、薄膜围巾、梳子……我曾抱怨他为何要用如此多的剪发工具，母亲也嗔怪父亲理发的步骤太繁琐，而父亲总是憨厚地一笑，依然故我。

最让我难忘的，是去年我即将远离故乡去他乡上大学前那次理发。

午睡小憩后，我迷迷糊糊地坐在了凳子上。朦胧之中，看见父亲打开了塑料袋包裹着的理发工具。此时天气已很炎热，我想早点结束，便轻声地说：“爸，天气太热了，你就随便理理吧！”父亲“嗯”了一声，倒也比以前麻利起来。他的手习惯地伸向推子，但迟疑了一会儿，拿起的却是那把剪刀，接着利索地剪起发来。

聒噪的蝉鸣充斥着闷热的午后。空气中没有丝毫的凉风，感觉到的只是股股袭人的热浪。我坐不住了，分明感到身上的汗衫已经被汗吸湿紧紧地贴在皮肤上，而那张薄膜围巾因为不透气竟捂出了团团的水珠，与剪落的头发黏合在一起。我把目光投向父亲，刹那间，两道在父亲银丝上强烈的阳光猛地刺得我双目生疼。豆大的汗珠从父亲的脸颊上、双臂上接连不断地淌落在薄膜围巾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声，那把锃亮的剪刀上竟也布满了细密的汗珠……瞬间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离别前时光的珍贵。我极力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双唇微微一动挤出几个字：“爸，不急的，慢慢剪吧。”我不想让父亲知道我的情绪，虽然我的话中带着微颤的音。

溽热依旧。而我却希望这次理发的时间再慢一些，让我好好地珍惜这一次特别的时刻，让我再好好地看看熟悉的剪刀、推子，让我再好好看看父亲那熟悉的剪发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