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历史名人>报纸>  熟悉又陌生的老地方 ■ 陈剑虹/文 黄松书/摄

熟悉又陌生的老地方 ■ 陈剑虹/文 黄松书/摄

作者: 出版日期:2011.02.24 点击数:0

【报纸名称】:汕头特区晚报

【出版日期】2011.02.24

【版次】07版:城市记忆

【入库时间】20110501

【全文】

蹑手蹑脚,我们像是随意进入别人院子的路人,在细雨霏霏的日子里,没有预约地闯入了这个陌生的老地方。

我撑着伞走过这个曾经熟悉的地方,氤氲在雾气里有一缕梦中萦绕过的气息,凝聚在撑起的小伞上。仿佛一直是这样的细雨,在我的梦中满溢出来,散落在每一丝缝隙里,渲染得瓦房顶油黑发亮,有如水墨画里走出的风景。

站在路边看远处一丛灿烂的花树,粉红的色彩极致地开放在蒙蒙细雨里。朋友问是不是芙蓉,我说也许是紫荆花罢!那一树的繁花,在细雨里轰轰烈烈地绽放,却带着那么些许悲凉的感觉,只是我没有说出来,也没有别的人说出来,大家只是默默地远远看着,尔后,默默地离开。

没有打扰认识的某些人,就这么沿着街道,穿过旧日同学家那幢翻盖得别墅一样的小楼。只是对面那间给我们穿耳孔的门房已经不在了,给我们穿耳孔的老人也不知去哪了,我的耳朵上虽然从未戴过耳环,但那两个永远都不会消失的耳孔,留下了姜片摩擦后的灼热感和既害怕又兴奋的心情。那座打铁炉子火花四溅的情景也永远成为了历史,站在火炉前裸露着上身的两个男人,就算冬天里也汗流浃背,粗壮的身体油黑发亮,抡动着铁锤,一起一落配合默契。我总是想着他们什么时候会有个闪失,锤与锤撞击在一起,可是我观察了很久,他们永远是那么错落有致,一次都未曾错手过。我一直觉得他们是隐藏在民间的高手,有那么一天,他们终将重回属于他们的江湖去。也许他们真的回江湖去了,所以,我再也看不见他们,看不见他们的汗水与铁水与火花一起迸溅的景象了。

绕过不复存在的街道,穿过那些新建的房屋,以为那条不可能存留的小巷却突然出现在我面前,导致我准备好的一腔感慨一时间无法排遣。

如果有太阳,那我可以用一米阳光来描述它,可是没有太阳,细雨浸湿了小巷,却显然润不进我记忆里的那一抹浓黑。

构成那条小巷的,是门户相对的两排瓦房,房子是竹篙房,向里纵伸,整排的房屋都是连墙的,很亲密地紧紧依靠,房屋的采光除了前门后门外,基本靠房顶上的两三块透明瓦片,能在阳光下浮游着细细的飞尘在房内画出一个个光柱。门外有门廊,就算是下雨的时候,小孩子们都一样可以在长长的门廊上蹿来蹿去地玩耍,玩累了,坐在门槛上,仰着头看房檐上的雨水,像透明的珠帘一般垂落下来。后门印象中的小菜园小柴房小鸡笼,不知是记忆出了偏差还是已经消失了,我凑在大门紧闭大锁生锈的门缝上,穿过遍布尘埃东倒西歪地扔着几张破旧家具的房子,从一重重门走过,眼睛撞在了墙壁上,那里面,没有后门。

小巷很短,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长大了,以前觉得很长的巷子变短了,还是巷子真的短了,不过一下,就从巷头走到了巷尾。但小巷又仿佛变宽了,以前觉得很紧凑的两边房子,屋檐与屋檐之间,只一伸手便可触,下雨时可以从这边的门槛一跃,就直接跳到对面的门槛上去了。可现在,我试了试,根本就跳不过去。我想着是不是拓宽了巷道呢?可是我轻易地找到了同学的老房子,她家以前开店,有个小小的门面,那一根根的古旧木板依旧挂在古旧的门面上。

小巷很冷清,那些大人打招呼寒暄家长里短,小孩时笑时哭时而亲密无间时而大打出手都已经消失了。巷口有两个男人在细雨中和泥沙,准备修葺某间房子。他们没穿雨衣,也没戴草帽,细细的雨落在身上,看不到濡湿的痕迹,只有头发,喷了发胶一般,被他们用手指往后梳。他们只抬起头看了我们一眼,便又重新和他们的泥了,可是等我走到巷尾再回首的时候,他们却不见了。冷冷清清的小巷显得很宽阔,不是记忆中那条窄小拥挤热闹的小巷,没有湿漉漉的泛黑的瓦片与木头,蒙着灰尘的老房子,细雨是擦洗不掉那层厚厚的时光的尘埃的,连木板,也寂寞成一片灰白。有几间还住人的房墙上刷了白灰,门窗上贴着红联,走廊上晾着衣服。而多数是一把沉沉的锁,锁住了时间的脚步。

小巷尽头有个门楼,两边的门墙早已经斑驳得不成样子,连野草和苔藓也铺不出一抹鲜亮,但那条麻石,仍不离不弃地坚守着它的岗位。在门楼上一拐,就出了小巷,走上了一条水泥道。

沿着水泥道迂回而上时,看到路边有棵芒果树,枝叶茂盛,郁郁葱葱,似曾相识的样子。朋友说看这树干,至少几十年了。猛然一悟,难道这就是当年结着小小的酸涩果实,骗得我天天在树下转悠着捡落果的那棵芒果树吗?

3 0
相关文章
推荐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