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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版《牡丹亭》戏外戏

作者:王寅 出版日期:2004.04.15 点击数:0

【作者】 王寅

【报纸名称】:南方周末

【关键词】 《牡丹亭》 白先勇 昆曲 杜丽娘 柳梦梅 上海昆剧团 传统剧目 苏昆 男欢女爱 主创人员 

【出版日期】2004.04.15

【版次】

【入库时间】20100601

【全文】

缘起$$●2002年,白先勇应邀在香港为大中学生讲昆曲,演讲的主题是《昆曲中的男欢女爱》。$$最近一年,白先勇已经数不清自己多少次往返于台北和苏州之间,不为别的,就是为了4月29日《牡丹亭》在台北上演的那一刻。$$苏州昆剧院坐落在苏州平门附近一条小巷的尽头。$$占地面积不大的昆剧院正在大修,办公楼将要披上古色古香的外衣。院子的一角正在建一座亭子,亭子的基座已经初露端倪,建成后的亭子就叫牡丹亭。即将在台湾上演的青春版《牡丹亭》无疑是苏州昆剧院历史上值得大书一笔的大事。$$4月2日上午,苏州又是一个湿冷的阴雨天气,苏州国际会展中心二楼,曲韵笛声飘扬而来,《牡丹亭》正在这里进行去台湾演出前最后的彩排。《牡丹亭》剧组的碰头会一直开到彩排前半小时,还有很多技术问题有待解决,导演不得不叫停才匆匆结束。$$为了要和台北舞台的尺度吻合,苏州昆剧院在会展中心找到一处尚未完工的场地,搭建了一个与台北舞台等大的舞台进行最后的彩排。这是一座一面敞开的“剧场”,狂风大作的时候,街上的尘土会飞旋着进入“剧场”,挡风的广告板不断被大风吹倒在地,最后不得不搬走了事。有的观众衣着单薄,只得将外套包住头抵御寒冷。几十把椅子和几张桌子组成了观众席,赤裸的灯泡悬挂在观众的头上,权作照明之用。最后的合练要到台北之后,配合舞美和灯光才能完成。眼前的舞台上只有平光灯,没有舞美,没有布景,只有一层黑色的幕布。$$锣鼓阵阵,笛声悠悠,看不见的大幕拉开,演员上场了。台上的杜丽娘和柳梦梅在深情款款地低吟浅唱,台下穿着红色毛衣的白先勇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此时,他是所有人中最兴奋的一位。《牡丹亭》进行了整整一年的制作故事,随着演出的临近,也已经走到了尾声。4月29日至5月2日,将在台北上演的《牡丹亭》已经成为台湾文化界的一件大事。开演前的一个月,《牡丹亭》的票已经销售了九成。$$也许是因缘际会,也许是天意,酷爱昆曲的白先勇走遍了大陆昆班,惟一没有去过的就是苏州昆剧院。苏昆院长蔡少华说,我们是小地方,比较闭塞,做事也不张扬。但是小地方却做了大事,三本共9小时的《牡丹亭》最终花落苏昆。$$2002年,白先勇应邀在香港为大中学生讲昆曲,他演讲的主题是《昆曲中的男欢女爱》,“要让青年人看看古人是怎么谈情说爱的”。白先勇要求主办方请4个青年昆曲演员配合讲座临场示范,而且一定要美女俊男。主办方从苏昆请来4个青年演员,结果大受欢迎。讲座的最后一天,尽管下着雨,门票50元港币一张,1500个座位依然座无虚席。白先勇很受启发:昆曲要吸引年轻观众,年轻演员是不可缺少的元素,昆曲要年轻化,演员要年轻化,观众也要年轻化。$$一个新的念头开始在白先勇的头脑中形成。与此同时,蔡少华院长也非常想和白先勇取得联系,以求合作,他看中的是白先勇对昆曲的热爱和白先勇的知名度、号召力。$$应蔡少华的邀请,白先勇来到苏州。苏昆调动能演的青年演员,把能演的戏连演三天。白先勇感受到了强烈的青春气息,这些名为小兰花班的青年演员,年龄多在二十三四岁,尽管功夫不老到,但是可雕塑性强,假以时日,大有可为。$$打青春牌,用年轻演员吸引年轻人,做一出为年轻观众制作的戏。白先勇和蔡少华一拍即合。这个戏就是青春版的《牡丹亭》。$$选角$$●假如没有找到合适的男女主演,白先勇会放弃排演《牡丹亭》。$$《牡丹亭》讲述的是青春和爱情的故事,表演的方式也应该是青春烂漫的。为了挑选男女主演,白先勇遍访大陆昆班。白先勇对选角颇有心得,此前他就亲自出马为根据自己小说改编的影视剧挑选演员。《游园惊梦》中的卢燕、胡锦、金大班姚炜、玉卿嫂杨惠珊都是白先勇相中的,《金大班的最后一夜》中的插曲也是白先勇找来蔡琴配的。$$白先勇对柳梦梅扮演者的要求是,要有天生的书生气质,风流不儒雅,个子不能高也不能矮。最后白先勇还是在苏州昆剧院发现了理想中的柳梦梅。白先勇看了俞玖林演的柳梦梅,眼睛一亮。俞玖林外形不错,气质吻合,特别是有一个巾生的好嗓子,高音挑起来的时候悦耳动听。$$在找到柳梦梅的同时,白先勇也幸运地找到了杜丽娘。沈丰英是俞玖林在戏校的同学,戏校学戏4年,进昆剧院4年。白先勇发现沈丰英性格沉稳,眼睛无形中却有眼角生情的味道,但并不过。杜丽娘的外表羞怯,内心叛逆,沈丰英的气质正好相符。$$说起选中男女主演的经历,白先勇颇为得意:“他们很合适《牡丹亭》,也很般配。”假如没有找到合适的男女主演,白先勇会放弃排《牡丹亭》,而会改做别的戏。“他们两个一看就知道很聪明,先天条件好,有气质,有形貌,要下功夫,要有名师指导,按我的计划,璞玉一定成材。”$$拜师$$●白先勇坚持鞠躬不作数,一定要三跪九叩,“一跪下去,一叩头就不一样了。”$$白先勇说的名师就是昆曲名家汪世瑜和张继青。白先勇亲自出马,请动两位老师用一年的时间驻扎苏州,手把手地把箱底宝贝传授给这两位年轻人。在昆曲的历史上,请两位名师用一年的时间,跨团跨省就一个戏指导后进,还是破天荒的第一次。$$白先勇对两位年轻人明确规定,“一定要下一年功夫。”2003年的大年初五,汪世瑜就来到苏州安营扎寨了。汪世瑜说,这两个演员形象不错,但是基本功都不够,差到看不下去的地步。于是,白先勇和汪世瑜制定了完备的训练方案,为参加培训的7名演员进行包括形体、唱腔、表演、文学鉴赏在内的系统强化训练。每天7点开始排练,晚上6点结束,雷打不动。晚上加班也是家常便饭。$$汪世瑜请来舞蹈教师用芭蕾的方法开肩,开胸腰,以改变这些演员含胸、内敛的习惯。由于这些演员骨骼已经成型,训练的难度不小,训练现场有时哭声和惨叫声响成一片。俞玖林形容说“肌肉在燃烧,骨骼在撕裂”。沈丰英至今还对一年前的魔鬼训练记忆犹新:“很难想象如果再来一次这样的训练的话,我还能不能坚持。那时候,天天扳着手指过日子”。$$这样的日子持续了3个月,7个年轻人从气质和形象上有了很大的改观。“人挺拔起来了,像换了一个人一样。”俞玖林这样评价自己。$$打好基本功之后,是日复一日的排戏。白先勇用了“捏”这个词来形容一年的排练:“难得我说动这里的老师傅,张继青、汪世瑜,买我天大的面子。只有他们才捏得出这样的戏来。《牡丹亭》不是让老师傅来捏,就会失传,他们再过几年就教不动了。我着急,最好快点快点传下来。”$$张继青有膝盖关节炎,不能下蹲,为了讲解一个动作,忍痛跪地示范,沈丰英看了揪心地难过。汪世瑜和张继青手把手地用心传授,如同在20多岁的年轻人身上克隆一个自己,让青春的肢体延伸着他们的艺术生命。$$张继青说:“一年的时间很长,一年就学这一个戏。但是,一年的时间又很短,一年要掌握那么多的内容,既有基础的功课,也有三本戏的东西。”汪世瑜对弟子的评价是,他们最大的变化,不是在演一个行当,而是学会表现人物了。在最后一轮彩排演到“离魂”的时候,女主角沈丰英流泪不止。沈丰英说,每当演到此处,都会悲从中来。$$“第一本最重要,台湾观众都会唱的,一定要演好。”“惊梦”一场戏,男女主演总是达不到要求,白先勇就从文学和心理角度帮助演员理解角色。他告诉沈丰英,和柳梦梅第一次见面,要有初恋和一见钟情的感觉,你看柳梦梅不能瞪着眼睛去看,大家闺秀一定要半带羞怯地去看。白先勇一讲,沈丰英立刻就明白了要点。但后来还是经过多次反复,在排了几百遍之后,沈丰英一有松懈,白先勇马上指出,要求重新来过。$$半年之后,白先勇带了台湾的主创人员来苏州看戏。他很担心这些挑剔的行家会说出什么话来。结果,主创人员感动得不行。让白先勇欣慰的是,这些青年演员已经“脱胎换骨,表演已经能够迷人了”。$$王蒙来苏州看《牡丹亭》排练,看得掉泪。余秋雨、马兰夫妇也来看过戏。白先勇说:“余秋雨喜欢沈丰英,马兰喜欢俞玖林。马兰喜欢就不简单了,她既是名演员,又演过小生的。”$$由于白先勇的一再要求,在2003年11月的昆曲节上举行了隆重的拜师仪式,蔡正仁、汪世瑜、张继青收了7名学生。白先勇坚持鞠躬不作数,一定要三跪九叩。“一跪下去,一叩头就不一样了,对学生来说,有归依的意思在里面;对老师来说,带一个徒弟就是交给你一个责任。要用拜师的形式把他们捆绑起来。”$$白先勇与张继青“捏”造青春版$$改编$$●“我们要的是正统、正宗、正派的昆曲。”白先勇说。$$在白先勇眼中,昆曲如同文物,轻易碰不得,“唐伯虎的一幅古画,破了旧了,你只能去补它,修它,裱得漂漂亮亮的,放在博物馆里,灯光照得很好,把它的美衬托出来。他已经画得那么好了,已经是杰作了。如果去加几笔,涂一涂颜色,那就破坏了。”$$白先勇关于昆曲的观点看上去也十分“保守”:“写新戏让别的剧种去做吧,昆曲已经够好了,还有100多个本子,找一些好的编剧一个个还原,就已经够忙的。昆曲的曲牌都是诗,现在的人哪里有本事写那么美丽的诗?写得过汤显祖吗?用白话写就不是昆曲,那是话剧。”$$在白先勇的主持下,《牡丹亭》的改编放弃了演全本的想法,因为全本投资更大,演员更多,行当更要齐,全本55折要演6天,每天3小时,风险大。$$以前的改编本偏重旦角,白先勇恢复了《牡丹亭》的本来面目,生旦并重,以双寻梦的形式双线并行。“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生者可以死,死者可以生。”白先勇理解的原著精神,是对爱情的一种独特诠释:《牡丹亭》不是普通的爱情故事,而是至情的表现,人死了以后还不够,为了情还要活过来,对爱情的追求,到了不惜一切的地步,上了天,下了地,又回到人间。现在的三本戏各有侧重,第一本是“梦中情”,第二本“人鬼情”,第三本“人间情”。$$《牡丹亭》的改编只做减法,有秩序颠倒,但只删不改。删减了以后,每个戏的串场连接怎么合得好,花了很多功夫。结果,编剧就花了5个月时间。$$白先勇的版本尽可能地保留了文词优美的段落和观众熟悉的经典折子,如“游园惊梦”“拾画叫画”等。同时又照顾到生旦净末丑的各个行当,保留了原作中金兵南侵的时代背景。美中不足的是,生旦角色之外作为对照和张力的部分依然有枝蔓之嫌,这些段落演员表演较弱,更加重了上述印象。$$班底$$●“视觉上要美,视觉才不会倦怠。”美,是白先勇的第一要求。$$为了《牡丹亭》,白先勇邀请了一流的创作班底,这18个主创人员来自两岸三地,其中的王童、林克华、吴素君都是在台湾的各自领域响当当的人物。$$应邀担任服装和美术设计的著名电影导演王童以前从来没有接触昆曲。白先勇曾和王童合作过一次舞台剧。王童第一次看昆曲,就被昆曲的美感动得掉泪。王童现在成了百分之百的昆曲迷,花神服装上的图案都是他用画笔一笔一笔地画上去的。$$著名编舞家吴素君为《牡丹亭》编排了三段花神的舞蹈,她没有听从昆剧院要采用专业舞蹈演员的建议,而是用昆曲演员担纲花神的表演,同时又不露痕迹地把舞蹈的语汇和场面的调度穿插在戏里。流动的花神带着杜丽娘离去,又在回生的时候,带着杜丽娘回到人间。花神婀娜的舞姿、手中的花束和素雅的裙裾展现的是昆曲典雅细致的美。在三段舞蹈中,大花神手中飘扬的长幡是别出心裁的设计。出现在“惊梦”、“离魂”、“回生”三出戏中的幡分别有绿(柳枝的嫩绿表现纯洁的男女之爱)、白(惨白的颜色表现离去)、红(热烈的大红表现归来的喜悦)三种颜色,形象地传达了剧中的情景和气氛。$$林克华是台湾著名的舞台设计大师,在他的设计构想中,“离魂”一场戏,杜丽娘在花神的簇拥之下,身披曳地的红色大斗篷,慢慢走向舞台深处。渐行渐远的杜丽娘手拈一枝梅花,蓦然回眸之际,音乐起来,黑幕之上,一束追光,效果摄人心魄。$$《牡丹亭》在台北演出期间,《汤显祖与牡丹亭》国际研讨会也将同时举行,白先勇邀请了数十位欧美、日本、大陆、港台的《牡丹亭》专家,会上将宣读30多篇论文。“要做就要做得最完满,最大。其实这样的活动应该在大陆举行更合适,最好的文化、最美丽的一朵牡丹在你的后院里面,你不去欣赏,不去灌溉,人家是不会替你做的。世界文化遗产已经宣布3年多了,也没有做出什么。”$$《牡丹亭》在台北演出之后,还将先后在香港和6月底在苏州召开的世界遗产大会期间上演。$$打造《牡丹亭》,是为了昆曲的传承,白先勇希望借《牡丹亭》培养一批人才,在观念方面给昆曲界一点启示。白先勇相信青春版的《牡丹亭》能够保留下来,出书、录像、出DVD。30年后,50年后再排,文学和影像就是很好的参考资料。$$$$ $$$F昆曲在内地$E $$2001年5月18日,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将昆剧遴选为第一批世界口头暨非物质遗产,在19个优先项目中,昆剧排名第一。$$在“保护、继承、革新、发展”八字方针的基础上,文化部提出了保护昆曲的“八条措施”,制定了保护和振兴昆曲艺术的十年规划,将昆曲确定为国家重点保护艺术。$$内地目前共有上海昆剧团、北方昆曲剧院、江苏省苏昆剧团、江苏省昆剧院、浙江昆剧团、湖南省昆剧团6家昆剧专业艺术团,被称为六大昆班,再加上浙江永嘉昆曲传习所,通称六团一所。这些剧团的演员、编导、乐队、美工、化装、灯光、后勤等全部人员加起来不足650人。$$昆剧被列入遗产名单,对于改变昆曲的命运起到了积极的推动作用。在还能演出的263个中国戏曲剧种中,昆曲显然是最幸运的。$$苏昆蔡少华院长说,振兴昆曲的各项措施需要一个落实过程,尚未完全体现出来,最好的办法就是通过项目的运作。以苏昆为例,该院一年的人头费为300万元,环境整治100万,传统剧目传承80万。青春版《牡丹亭》的制作费用则是专项申请的200多万。蔡少华说,这在2001年以前是不可想象的,政府投入的力度正在加大。$$上海昆剧团的情况和苏昆相仿,但要比苏昆更早得到实惠。上昆是上海艺术院团中的重点院团,享受的是国家全额拨款,其中50%为国家财政拨款,另外50%由4项资金贴足。4项资金是1998年开始设立的专门拨给文艺院团的一笔资金,包括扶持资金、人才培养资金、演出补贴资金和优秀剧目创作资金。在政策的扶持下,上昆的演出场次维持在一个较为平均的水平线上,2001年为89场,2002年144场,2003年,尽管由于SARS的影响,依然有95场。$$重金打造、精雕细琢的青春版《牡丹亭》引起了社会的广泛关注,但这却是昆曲屈指可数的例外。张继青对记者说:平时剧团演出很少,因为没有观众,票价只有10元-20元。这低得令人难以置信的票价与折合人民币1800元的《牡丹亭》在台北一票难求的状况相去甚远。$$从艺60年的汪世瑜说:苏州大学有昆曲班,杭州大学也有一个戏曲编剧班,但是这些学生毕业以后没有一个干昆曲的。$$白先勇分析道:“昆曲衰落的原因,是理念跟不上时代的变化,制作没有创新。西方的经典剧目,每次上演的制作都不一样,布景、服装、音乐、诠释,每一次都是一个新的制作。这不是国家投了多少钱就能改变现状的,还是一个观念问题。$$“剧院的宣传方式没有焦点,也不主动。只是在要演戏之前的一个星期发发消息是不够的。《牡丹亭》的宣传长达一年,各个学校、书店都有海报。从4月1日开始,台北的地铁站会出现看板,主要街道上都悬挂着印有男女主演头像的旗帜。媒体连续的整篇整篇的报道。”$$香港中华文化促进会学术总监古兆申对昆曲演出的宣传不力也有同感,他说,我们到任何一个有昆剧团的城市,都不知道有昆曲演出的消息。北昆在北京演出,就发生过只售出3张票的事情。$$白先勇认为苏州有两个品牌,一个园林,一个昆曲,园林已经得到保护,苏州现在经济起来了,昆曲的保护也应该顺理成章。白先勇建议,当务之急是培养人才,苏州作为昆曲的发源地,应该成立昆曲的研究演艺中心,把昆剧界的老师傅礼遇请来,三个月、半年、一年,建一些公寓式的教师宿舍。学生进行全国选拔,给予奖学金。同时和苏州大学挂钩,进行学术研究,整理昆曲老本子。白先勇还建议昆曲可以结合旅游,让来到苏州的观光客,天天晚上有戏看。在昆山有几万个台商外商,把他们请来看昆曲。“昆曲票卖贵一点,几百元一张。卖贵才有人来买。”$$台湾新象文教基金会董事长樊曼侬以日本的能乐为例作为昆曲的参照。能乐一般家族相传,国家会给予很好的生活待遇,艺人生活无忧,受人尊敬。被供养起来的这些艺人肩负的是为民族保留最精致的文化的责任。春秋两季才有能乐的演出,他们的剧场一般不大,只有300至400人的座位,照样买不到票。白先勇说:“昆曲也要当作国宝来养,是国宝就要去宝贝它们。一出昆曲500万,500万在文化预算里面的比例实在很小很小。”$$但是从经费上给予昆曲充分的保证,昆曲就会改变现状吗?古兆申给出的答案是否定的。他对目前昆曲界对传统剧目的所谓改革提出了不同的看法:“钱越多的团做出来的东西越糟糕,因为他们乱用投资。比如上昆排《牡丹亭》,投资600万,请了外行的话剧导演来搞,搞得完全违背了昆曲的本来面目。600万可以演多少好的戏!国家投资这么一出大戏,演了两三轮就无以为继了。花了这么多钱,却把昆曲的精华扔掉。上昆《牡丹亭》上本,杜丽娘一支曲子都没有唱完,却用幕后伴唱,完全脱离了昆曲的做法。服装也是乱改,杜丽娘去游园,却让她穿一个绣绒的衣服。水袖修短了或者太长了,昆曲表演的特色就没有了。我有一个比喻,一个很有文化背景的家庭,他家里有很多明式家具,现在那些家具不时髦了,就把老家具扔掉,换了很普通的沙发进来。”$$$$ $$$F昆曲在港台$E $$1991年,香港中华文化促进中心成立昆曲研究及推广小组。由于意识到戏曲的不景气和尤其是昆曲这样的国宝式微,昆曲研究及推广小组做了大量的工作。举办昆曲讲座,请传字辈老师来香港作示范教学。$$为了避免传统剧目失传,推广小组筹集经费,和浙江昆剧院合作,请传字辈老师把下一代演员没有学过的戏传授给他们,由浙昆将这些剧目录像,版权归浙昆所有,提供经费的昆曲研究及推广小组惟一的要求是要一套录像。$$苏州昆曲研习所在1980年代给传字辈老师拍摄了一些戏的录像,但是由于经费缺乏,后期制作不得不停顿了下来。昆曲研究及推广小组筹集了8万元,让苏州昆曲研习所做完了后期推个小组请健在的传字辈老师把戏教授给南京和苏州的昆曲演员,同时录像保存了30多出传统剧目。版权同样归苏州昆曲研习所所有。双方合作的条款中有一条:国内的专业团体如需要这些录像,苏州昆曲研习所应该无偿提供。但遗憾的是,消息发出去后,并没有几家专业剧团前去索取这些宝贵的资料。$$在推广小组的努力和促进下,香港市政局先后邀请内地的六大昆班去香港演出。推广小组负责演出的承办、策划、宣传,而这一切都是无偿的义务工作。$$白先勇曾经说过:“大陆有一流的昆曲演员,台湾有一流的昆曲观众。”$$台湾昆曲观众有着足以让内地剧团羡慕不已的年轻观众群,台湾昆曲观众的平均年龄为36岁。在造就台湾昆曲观众的有识之士中,有一个人的名字必须提及,她就是樊曼侬。$$樊曼侬是台湾著名的长笛演奏家,也是台湾新象文教基金会董事长。新象是台湾引进海内外艺术团体赫赫有名的机构。在樊曼侬引进的演出中,昆曲占有重要的地位。$$两岸一开放,樊曼侬就盯上了昆曲,“昆曲是戏曲之母,影响中国戏曲表演400多年的就是昆曲。”$$1992年10月,樊曼侬邀请上海昆剧团到台湾演出,这也是正宗的昆曲第一次出现在台湾。演出引起轰动,演员谢幕的时候,观众跳起来鼓掌。“每个知识分子在读书的时候,都略微知道一点昆曲是什么,但是一直没有机会看到。等到看到了,发现演员这么精彩,戏这么好看,戏迷都兴奋得不行。舞台上的演员每个人都高兴掉泪,终于找到知音了。”$$在过去的10年,樊曼侬平均每年会请一到两个昆曲团去台湾演出。两三年就会做一个比较大的活动。1997年,南昆北昆合演,新象一共请了5个团,一个月演了24场。$$樊曼侬清楚地知道,演昆曲是赔钱的买卖,尽管有若干的补助,演出场地也会免租金,还有少量的赞助,但是由于剧团人多,成本还是居高不下,每演一次,一般要赔100万-200万新台币。新象做的是整年计划,会用其他的演出来补贴昆曲的亏损。“做这个活动不是为了赚钱,如果为了赚钱,我去办张惠妹好了。”$$新象承办了全世界各种各样的艺术团体的来台演出,有法国300年前优美雅致的戏剧,莎士比亚的团,最新的日本戏剧,俄罗斯的芭蕾舞,但是外国艺术的层次和昆曲相比还是有很大的距离。“昆曲兴亡,是我们这一代人的责任,我们希望昆曲的香火能够一直延续下去。”$$在1992年上昆到台湾演出之后,为了培养昆曲观众,台湾建立了“昆曲传习计划”。在该计划的推动下,成立了昆曲研习班,蔡正仁、计镇华、梁谷音、华文漪、王芝泉、张静娴等内地著名昆曲演员和昆笛王顾兆琪等均先后渡海授课。内地昆剧团到台湾演出,都会在大学和高中作义务的示范讲座,以培养观众。$$“昆曲传习计划”所进行的经典剧目录制也颇有成果,共录制了135出精彩剧目,包括了六大昆班擅演的大部分剧目,是目前为止海峡两岸最完备的昆曲录像。“昆曲传习计划”将这些录像制作成拷贝,推广到台湾各地的各级学校和文化艺术团体,同时也接受昆曲爱好者的申请和邮购,深受海内外昆曲迷的好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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