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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版”《牡丹亭》:沟通昆曲与现代观众的桥梁

作者: 出版日期:2012.07.13 点击数:0

【报纸名称】:中国社会科学报

【出版日期】2012.07.13

【版次】A06特别策划

【入库时间】20130310

【全文】

《牡丹亭》带有宿命色彩的处理无疑会削弱作品解放人性的主题。而“青春版”则将“言怀”移至“寻梦”之后,看似简单的次序调整,却凝结着改编者卓荦的匠心。

□陶慕宁

2005年4月,白先勇先生携“青春版”《牡丹亭》剧组来到南开大学,连演三日,人潮澒洞,观者如堵,极一时之盛。

汤显祖的《牡丹亭》问世以来,好评如潮,明代戏曲作家王骥德甚至以为“几令《西厢》减价”。但实际上,《牡丹亭》的剧本结构存在着严重的缺陷,尤其是杜丽娘还魂以后,情节文气都陷入了才子佳人戏的庸常窠臼,冗长堆垛。白先勇的“青春版”则以裁云拏月之手对原作大胆斧削,将五十五出的规模减至二十七出,以 “梦中情”、“人鬼情”、“人间情”统摄剧情,删汰繁芜,凸显主线,保存菁华,推陈出新,洵为成功的改编。

原剧第一出本系“言怀”,由生行柳梦梅先行登场,自报家门,言其梦晤美人,有姻缘之分,“俏魂儿未卜先知”。这本是戏文故套,例由生旦先行登场,展开剧情。但具体到《牡丹亭》,这种带有宿命色彩的处理无疑会削弱作品解放人性的主题。“青春版”则将“言怀”移至“寻梦”之后,看似简单的次序调整,却凝结着改编者卓荦的匠心。有此调整,“惊梦”才成就了杜丽娘“性乎天机,情乎物际”的纯天然的春心萌动。既使情节发展更加通贯流畅,也使张扬人性的戏剧主题更加明晰,不愧是既忠实于原著,又升华了原著的增辉妙笔。

白先勇先生深谙艺术审美的奥妙,他策划改编的“青春版”《牡丹亭》,既最大限度地重现了这部杰作的古典美,又成功铺设了一座沟通现代观众审美心理的桥梁。《白先勇说昆曲》序中谈到:“青春版,则是要用精美、漂亮、青春来体现《牡丹亭》中杜丽娘和柳梦梅的青春爱情,使他们这段挣脱束缚、感动鬼神、超越死亡的爱情充满青春的魅力和活力,以吸引年轻的观众。为此,在演员的挑选上,白先勇力排众议,起用新人沈丰英、俞玖林担纲主演。”这一举措颇有见识,它首先做到了让现代的大学生直观四百年前一对同龄男女的生死恋情,有效缩短了审美主体与对象主体的心理距离。其次,精心设计制作的服装、极尽优雅的舞台动作、字幕显示的典雅诗化曲白,又与观众形成了最佳的审美距离。更重要的,恐怕还是通过全本的演出让一批未来的社会精英领略到昆曲艺术的古典魅力,从而引发承继振兴优秀传统文化的热望。

长期以来,包括《牡丹亭》在内的一些昆曲名作实际是以三种形态被传播接受、薪火相沿的。首先是剧场和堂会的演出,清嘉庆、道光之后,昆腔渐被梆子、皮黄凌铄,曲高和寡,日益萎缩。只有少数文人士大夫情有独钟。剧场演出至晚清、民国已极罕见,部分折子戏多搬演于堂会。1956年,浙江昆剧团改编的《十五贯》虽有“一出戏救活了一个剧种”之誉,毕竟已是强弩之末,难有持续的影响。昆曲今日得以跻身联合国“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实在是一件值得庆幸的好事。国家文化部门可以投入财力、物力扶植院团、培养新人,昆曲固然不可能重现明清两代的辉煌,但有了物质和人才的基础,大可将优秀的保留剧目精雕细琢,还可适时地推陈出新。白先勇先生的“青春版”《牡丹亭》就不啻是探索昆曲遗产保护的典范之作。

“五四”以后,大学中文系的文学史课程逐渐将戏曲史纳入讲授范围,戏曲理论家吴梅先生始著先鞭。新中国成立后,戏曲讲授的分量愈来愈重,元杂剧、《牡丹亭》、“南洪北孔”都是必不可少的章节。但大学的课堂,一向偏重文本,缺少戏曲文化——声腔、剧种、曲学、舞台艺术的熏陶。既囿于物质条件(多媒体设备也才是近10年左右的新事物),也碍于师资水平的局限,所以向学生传授的基本只是案头之曲,而非场上之曲。就此而论,白先生的“青春版”《牡丹亭》首先挑选大陆的八所综合性大学演出,让文科的青年人先睹为快,确实是极有见地的大手笔。

20世纪后,吴梅、俞平伯、陈中凡、王玉章、华粹深等先贤,或出身名门,或艺有师承,闲时拍曲,以遣雅兴。明清两代,亦颇有闺秀淑媛,喜其文辞之典丽,爱其情韵之婉约,乃于枕上灯前,披览不辍。如《静志居诗话》所载娄江女子俞二娘,酷嗜《牡丹亭》曲,断肠而死。又如《三借庐笔谈》所云扬州女子金凤钿,读《牡丹亭》成癖,临死遗言以《还魂记》为殉。还有著名的吴吴山三妇合评《牡丹亭》,都是显例,套用一句时髦的话,可以谓之曰“私阅读”。

昆曲的继承,总需要一批文化人殚精竭虑,像白先勇先生那样把它当做毕生的事业来做。

(作者单位:南开大学文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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