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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先勇 十年一梦《牡丹亭》

作者:张译丹马士雯 出版日期:2014.06.20 点击数:0

【作者】 张译丹 马士雯

【报纸名称】:今晚经济周报

【出版日期】2014.06.20

【版次】第22版(粉20乐活)

【入库时间】20140720

【全文】

名家简介

白先勇,当代著名作家,1956年在建国中学毕业,1965年取得爱荷华大学硕士学位后,到加州大学圣塔芭芭拉分校教授中国语文及文学,并在加州定居。他于1994年退休,代表作有短篇小说集《寂寞的十七岁》、《台北人》、《纽约客》,散文集《蓦然回首》,长篇小说《孽子》等。

白先勇自小与昆曲结下不解缘,其小说《游园惊梦》即受昆曲《牡丹亭》启发。他对昆曲艺术一往情深,做了二十年推广昆曲的“义工”。更热心向年轻一代介绍昆曲,经常在中国香港地区、中国台湾地区与昆曲艺术家合作,做公开演讲。制作青春版《牡丹亭》是白先勇多年的梦想,这个梦想终于在2004年和观众见面,青春版《牡丹亭》至今连演十年不衰。

名家访谈

最近十年,白先勇因为青春版《牡丹亭》在年轻人中声名鹊起,每逢到各地高校交流,他遇见最多的不是书迷而是戏迷。“我感觉,年轻人不是不喜欢看戏,而是看不到好戏。如果我们总能拿出优秀的、经典的作品,他们就是最好的观众。”

一根金条一张戏票

在白先勇的记忆中,母亲是一位资深戏迷,因此他常常有机会去听“真正的好戏”。让他印象最深刻的是,1945年曾在上海听过的梅兰芳的《游园惊梦》。抗战时期,梅兰芳蓄须明志,隐居香港。抗战胜利时,他已8年未登台。所以当梅兰芳打算在上海连演4天昆曲的消息传出后,轰动全市,戏票甚至被炒到一根金条一张的天价。

白先勇自然不必担心听不到戏,有人为白公馆送来戏票,母亲便带着他同去。“后来我才知道,梅兰芳之所以选择昆曲,是担心太久没有登台,京剧的高音唱不上去,加之琴师不在身边,所以在俞振飞的建议下,找到合适的笛师,又邀来言慧珠演花旦,改唱腔调较低的昆曲。”价值一根金条的戏票并没有浪费,白先勇虽然年纪尚小,却对这一出《游园惊梦》一见钟情。“我还是小家伙的时候,是个过分敏感的小孩子,特别喜欢这种美到极点有种凄凉味道在里头的曲子。”而让白先勇铭刻于心的正是“原来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断井颓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这段唱词。

中学时代,白先勇开始读《红楼梦》。“读到第二十三回,林黛玉途经梨香院,风中送来几句歌词,正是《皂罗袍》一段,林黛玉一时心旌为之动摇,站不住就坐了下去。我就想:林黛玉怎么搞的?竟然听成这样子了。于是赶快去找《牡丹亭》来看。然后惊住了,记忆醒来了,原来这段唱词我早就听过,原来这种震撼我早就感触过。”

十余年后,白先勇在柏克莱重听梅兰芳《游园惊梦》录音,浮想联翩,情难自己,提笔写下了经典短篇《游园惊梦》。 很少有人想到这部意识流风格的文学作品,其实起源于一张送给孩子的天价戏票。

动心起念便是因果

1987年,白先勇重回故乡,这才有机会再次听到牵念已久的昆曲。“我在复旦大学讲课,在上海待了一个多月,无所事事,快离开的时候听说上海昆曲院要演出全本的《长生殿》,真是喜不自胜。昆曲大师蔡正仁、华文漪演得特别好,精彩得不得了。谢幕时,我从座位上跳起来拍手,不仅是为上海昆曲院的精彩演出,也是为昆曲这种艺术形式终于能重放光彩而感到兴奋。”

满怀喜悦地离开上海后,白先勇又去了南京,其中大半是为了拜访昆曲名家张继青。张继青以“张三梦”之名著称,《惊梦》、《寻梦》、《痴梦》三折戏被她演得出神入化。那一次,白先勇托人说情才争取到看戏的机会。“我跟着南京大学的两位戏剧前辈一同前去听戏,在剧院又巧遇在南京讲学的叶嘉莹教授,我何其有幸与这几位关爱中国文化前途的前辈师长,一同观赏了张继青的‘三梦’。”白先勇回忆说,《痴梦》是明末清初传奇《烂河山》的一折,取材于《汉书·朱买臣传》,及民间马前泼水的故事。“张继青得家学渊源的昆曲名家沈传芷真传,把崔氏这个人物千变万化的复杂情绪准确地投射出来。由于她完全进入角色,即使最后崔氏因梦成痴,疯疯癫癫,仍让人觉得那是真的,不是在做戏。看完她的《痴梦》,大家纷纷叹服,叶嘉莹先生也连声赞好。”

这一次在南京再听到张继青扮演的杜丽娘演唱《皂罗袍》,白先勇不仅回忆起自幼以来对这部戏的感情,忍不住“动心起念”,也想要排出一部更年轻、更时尚版的《牡丹亭》。十余年后,当他真正为《牡丹亭》奔走筹谋时,最先想到的仍然是要邀请“张三梦”来指导新演员,让昆曲不仅更年轻,也更能承袭经典,演绎精妙。

与南开的不解之缘

因为关心,所以了解。昆曲的困境,在于太过古老,也太过珍贵。“昆曲最盛是在明清两朝,进入21世纪很多先生陆续退休,中间出现了演员的断层。而口传心授的方式也让很多名家名段最终失传,可能老先生那里还有600折戏,到了老师这一代就只剩下300折,再传给年轻的演员就更少了……而昆曲的观众也逐年老化,年轻人听说昆曲的反应往往就是:昆曲?困曲吧!2002年底,我去香港讲课,一场给大学生讲,还有两场给中学生讲。给中学生讲昆曲?他们怎么坐得住?我想必须一边讲一边示范,演员也一定要找俊男美女,还定了一个充满噱头的题目:《昆曲里的男欢女爱》。三场讲座下来,没有人玩手机,大家都在看戏听戏。有中学生问我:明朝时的人真的这么大胆吗?我说,我们的祖先本来也是很大胆、直白、抒情的,只是年轻的朋友们还不了解。”而当年在讲台上为学生们示范昆曲的演员,后来也成为青春版《牡丹亭》的“御用班底”。

为推广昆曲,十年来白先勇走过世界各地许多城市。然而,让他印象最深刻的,还是十年前初到南开大学讲座时,学生们那种渴求的眼神。白先勇当场承诺:如果场地条件允许,他将率领青春版《牡丹亭》剧组为南开学子现场表演。随后的两年内,他两次率团来南开大学为同学们义演。

这两次在天津演出的经历,让白先勇震惊于南开大学学生“卓越的品位”和对“艺术的渴求”。“晚上7点的演出,下午4点就排起了长队,演出时全场爆满,依然还有很多同学没挤进礼堂,却也不舍离开。连演三天,每天三个小时的戏,场场火爆,看热闹不会有这种耐性。”白先勇感慨,南开大学人文底蕴之深厚可见一斑。而当时南开学子看戏听戏的迫切,就像在期待参与某种文化仪式一般,可以在优美的音乐与程式化的表演中进行一次心灵的洗礼。

2012年,青春版《牡丹亭》在纽约演出,几十名在美深造的中国留学生特意前去观看。在同他们聊天时,白先勇得知,其中有两人是南开大学毕业生。当年他们在南开欣赏过《牡丹亭》的表演,从此就爱上了昆曲。时光转瞬即逝,只有那曲调悠扬的古典梦境,曾经悠悠飘忽于白先勇的心念之间,如今又缭绕在无数年轻人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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