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扎特》与《牡丹亭》 两地书亲子家书
【报纸名称】:
【出版日期】2011.01.07
【版次】第B03版(丰收)
【入库时间】
【全文】
□ 傅楚楚 郭爱凤
妈妈:
上个月去看《莫扎特》摇滚音乐剧之前,跟一个朋友说起这件事,你知道我一向对音乐剧情有独钟,谈起来不免兴奋过头,极力邀请她和我同去。没想到朋友冷冷来了一句:“那个啊,我在电视上看过片段,一群人又唱又跳的,你说莫扎特和摇滚有什么关系,这不是糟蹋经典吗。”听了这话,有种兴冲冲地拿了宝贝去显摆结果被人贬得一钱不值回不过神儿的感觉。我这朋友平时爱听古典乐,个性又爱认真,也许是恨现代人拿她的心头好下手,并不是假装趣味高雅。
不过对于莫扎特这个小子,又何必太严肃认真呢?他不像海顿,出身贫寒,青年时期生活艰辛,是靠辛勤努力忍辱负重打拼出一片天空的劳模;他也不像巴赫,被誉为音乐之父,如同具有威仪的神像,作品总是庄重深沉得不可侵犯。莫扎特的作品欢快热情,灵巧多变,当时的庸人评价他的作曲“音符太多”,因为跟不上他的奇思妙想。他5岁开始作曲,之后被父亲带着在欧洲各国环游表演达10年之久,所到之处都是轰动和宠爱;25岁时,忍受不了教会对自己的奴役,和奥地利的大主教决裂,逃离宫廷;26岁,未经严厉父亲的同意,和平民音乐家的女儿结婚。他和家人的通信,言词活泼粗俗,与人交往也不拘礼节,天真烂漫。他是在鲜花和掌声里长大的孩子,是一个与整个世界撒娇的被惯坏了的顽童。
早慧的天才往往都有这样拒绝成熟的内心。缪塞也是一个17岁就迅速成名的神童,他称自己是世纪之子,因为生活在最动荡的19世纪法国的他代表了那一代人的光荣,陨落的梦想和迷茫,更重要的是,他厌恶长大,希望自己永远是一个孩子,永远被人宠爱和呵护。
在18世纪晚期成长起来的莫扎特,同样是一个能够代表一个时代的世纪之子。他是奥地利历史上第一个与宫廷教会势力决裂的作曲家――天才总要有些怪癖,要么玩世不恭,要么愤世嫉俗,要么厌恶奴颜婢膝,莫扎特是后者,因为怀才傲视,所以不肯低头。
“说什么好呢!就算他是这样的,世人仍然爱他。”缪塞在自己的长诗《Namouna》里这样评价唐璜,这是他最爱的角色,也是他自己的写照。莫扎特也写了著名的歌剧《唐璜》,他肯定不会放过这样一个题材的,骄纵的爱享乐的自由主义者,不就是他自己吗?
所以这部改编自莫扎特生平的摇滚音乐剧,并不是糟蹋经典,反而相当传神。节奏感强烈的摇滚乐,能表现出他的放纵,他的乐观,他的痛苦,他本来就是一个怀才不遇的反叛青年,何必当做神像供起来呢。尤其是莫扎特的父亲一段感情激烈的独唱,重金属曲风,配着烈火熊熊的背景和火红的灯光,把一个父亲的愤怒和挫败感表现得入木三分。曲毕,全场观众吆喝着鼓掌,因为大快人心酣畅淋漓。如果是在听古典音乐会,鼓掌都要讲究时间和分寸,不免压抑,这里如同梨园行的一声叫好,唱的越唱越勇,听的越听越醉。这种“糟蹋”,何罪之有呢?
梦儿
楚儿:
对于莫扎特,我记得几年前只看过一部描写他悲惨命运的电影VCD,因为对他所知甚少,加上文化隔阂,对这部获得了好几项奥斯卡大奖的影片真的是领会不多。看来我有必要找出碟再好好看看。
相比起来,我倒是更喜欢中国的戏剧,尽管是戏盲,更不是哪家哪派的粉丝,但不影响欣赏时的赏心悦目。比如昆曲《牡丹亭》。我曾在一个周日坐在电脑前五六个小时,一口气看完白先勇制作的青春版《牡丹亭》。据说,白先勇的青春版《牡丹亭》在台湾演出时的票价最高被炒到了1800元,在美国巡演时也引起轰动。蓝眼睛们当然也未必懂得昆曲,但一样看得如痴如醉。有人说,青春版《牡丹亭》“是用青春的演员说青春的爱情故事,来吸引青春的观众”,其实,《牡丹亭》更打动人的,不只是故事,首先是婉转唱腔里那种如泣如诉的情感表达。所以,当林黛玉走过梨香院,听墙内笛韵悠扬,正演《牡丹亭》的“良辰美景奈何天”,黛玉便“不觉心动神摇”。
同样是经典,若改编得好,自然是锦上添花,否则,如同佛头着粪,不免叫人生气。我之前还看了一个叫陈士争的美国华裔制作的《牡丹亭》的VCD,是在纽约演出的录像。还魂的杜丽娘,脸色惨白,毫无美感,那叫一个吓人。真是糟蹋了经典。
去年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宣布昆曲为“人类口述非物质文化遗产”。有人将“汤显祖与莎士比亚”作比,或许有些过头,但至少说明,人们对中国古老的文化艺术有了尊崇礼敬的心理。只是不知道这样的艺术品类是否能吸引“青春的观众”,比如你们。
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