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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演《牡丹亭》的日本男人

作者: 出版日期:2009.04.22 点击数:0

【报纸名称】:武汉晚报

【出版日期】2009.04.22

【版次】第55版(悦读·风情)

【入库时间】20110520

【全文】

迷演《牡丹亭》的日本男人

年近花甲的坂东玉三郎,将16岁的杜丽娘的举手投足、一颦一笑演绎出真正中国传统的写意之美。这位日本国宝级的歌舞伎大师不仅是“女形”在当代的最高代表,近年来更是迷上了昆曲。今年3月坂东玉三郎与苏州昆剧院合作,上演了自己版本的《牡丹亭》,令昆曲界人士深受震动。 

坂东玉三郎简介 

歌舞伎国宝级大师,原名榆原伸一,6岁得了小儿麻痹症, 为了弱化后遗症开始学习舞蹈。7岁初次登台,饰演《寿子屋》中“小太郎”,后被守田勘弥 (14 代目) 十四世守田勘弥收养,改名守田伸一,25 岁时正式获得第五代坂东玉三郎之袭名。 

作为歌舞伎中最著名的“女形”演员,他出演过众多重要剧目,在日本歌舞伎界之地位无人可及。坂东玉三郎带??传统歌舞伎在世界各地举行国际公演,博得广泛赞誉。他曾与大提琴家马友友合作拍摄了纪录片《巴赫灵感:巴赫无伴奏大提琴组曲之五——追寻希望》。 

有人称坂东玉三郎是继梅兰芳之后亚洲戏剧的又一位稀世之人。他的舞台造型有一种特有的“透明感”,即使在非他本专业的昆曲表演中,依旧能够体会到这份无限接近自然的能量。有人感叹,如果上世纪没能亲眼目睹梅兰芳大师的《游园惊梦》,那么在这个世纪能够看到坂东先生的《牡丹亭》,仍然是一种幸运。这位身处凡世,异常干净、纯粹、对于舞台执着一生的男子生活极为简单,没有家庭,没有社会活动,没有一切娱乐,每日只有家、排练厅和剧场,演出结束后便是安静地回家休息。似乎任何生活中的琐事都会打扰他对舞台中那个“她”的爱,似乎他毕生都希望以最纯净的状态专情于舞台上的那个“女形”。

日本“国宝级的大师” 

每年近20天的新春演出季,东京银座的歌舞伎座都会有歌舞伎大师的集合演出。坂东玉三郎出场时,观众席中传来全场的惊呼。 

坂东玉三郎震撼般美丽的“女形”形象至今无人能及。因他个子较高,穿戴上歌舞伎“女形”的服装和头饰有近1.9米,这在歌舞伎的舞台上非常稀有。很多人仅仅是看了他的几张剧照,便会被强烈吸引,而他现实中清秀、儒雅的形象,不逊色于任何日本偶像男明星。无论是他本人或是舞台形象,都令人难以相信他的年纪。 

因祖父十三世守田勘弥曾与梅兰芳结缘,他很早就知道了中国的京剧与昆曲。20年前,他向梅葆玖先生学习京剧后创作了《杨贵妃》,1991年在日本首演。

后来,他尝试演出原汁原味的昆曲《牡丹亭》。这位一生执着于舞台“女形”的男子,希望以最直接的方式解读“杜丽娘”这位执着于爱情,为爱而死、为爱而生的中国古典女子。他一直在想,汤显祖究竟希望杜丽娘是怎样的女子?16岁的杜丽娘应该是什么都懂,还是什么都不懂? 

饰演“柳梦梅”的苏州昆剧院当家小生俞玖林说:“玉三郎先生是非昆曲专业的表演大师,之前我从未和‘男旦’合作演出过,因此和玉三郎先生最初配合时总有一种照顾的心态,照顾他是非专业演员,照顾他是男人;但与玉三郎先生演出时,我已完全进入到‘柳梦梅’与‘杜丽娘’的感情之中,尤其是玉三郎先生表达‘杜丽娘’羞涩之情时,无人可比,但足够大气,这种舞台感受非常奇妙,非常不同。” 

即使在舞台上演的都是对手戏,但坂东玉三郎不主张“杜丽娘”与“柳梦梅”私底下过多交流,因为太过熟悉了,会破坏演员的舞台呈现。即使与他合作演出歌舞伎10多年的搭档亦是如此,因为他坚持认为舞台上的神秘感不应在生活中被轻易打破。 

我本就是画中的她

B(外滩画报):中国戏曲中有“男旦”,歌舞伎中有“女形”,你觉得在传统舞台艺术中,由男人来饰演女人,是否更能体现其优雅与含蓄? 

T(坂东玉三郎 Tamasaburo Bando):我常被问到这个问题。这和美术很相似。画家面对一张白纸,然后涂上各种颜色,组成各种形状。我就是在自己身体上作画的人。 

男旦用的是??人的身体,在艺术上要看起来更像女人,因此男人的身体需要锻炼,这是基础,这样才能变成有美感的女人的身体。之后要观察女人,用脑子、用心观察。

B:你在舞台上饰演的都是古代女子,而现今生活中你所能看到的都是都市女性,怎样寻找灵感源泉呢? 

T:从以前的绘画作品、传说故事中吸取灵感。当我化完妆,穿上服装后,就不能随便地去走路,从那一秒钟起,我的状态和思想就完全要服从于我将呈现的女性,从我的外形开始,影响思想——我不是要饰演这个古代女子,我本就是画中的她,我便是她。 

B:作为“女形”演员,对于外界的眼光会在意吗? 

T:周围一定会有异样的眼光看过来,但不要理解为这是一种不好的眼光,要将其视为一种关注,一种特别的关注,这当然需要自己的心有所准备,并且始终有调整心态的能力。 

B:歌舞伎中“女形”至今继续留存,而中国昆曲、京剧等戏曲舞台上的“男旦”几乎消失,你怎么看这样的变化。 

T:这里首先要说,不是因为我是“女形”演员,所以希望昆曲舞台上有“男旦”演员。其实我不只是希望有男旦出现,我希望有和自己走一样路的人出现。 

不知道钱该怎么花 

B:看过你的纪录片,你的生活非常简单,没有社会活动,没有应酬,非常规律,看起来有点无聊,和大部分艺术家丰富多彩的生活相比,有很大不同。这是你刻意保持的,还是你乐意置身于自己纯净的生活状态中? 

T:我一直作为“女形”演员活到现在,基本上没有私生活,没有家庭,不用考虑普通人的家庭琐事。也不知道钱该怎么花,当然我知道,大家看我的演出是需要花钱的(笑)。 

也许我和普通人的生活有些距离,但是我很明确地知道自己需要怎样的生活。我生活很有规律,不会去想做一些自己做不到的事情。这是我从小养成的习惯,或是说天生就是这样,就是这样为“女形”规律平静地生活。 

B:这样简单纯粹的生活,会寂寞吗? 

T:并不感到寂寞,年轻的时候无法和大家出去玩,也许会有些寂寞,但现在感到很幸福。

B:如此简单的生活方式又如何能成就舞台上丰富的情感呢? 

T:在日本,我们的生活逐渐变得富有与多彩,而心灵却变得贫穷枯竭,我不喜欢这样的状态。在苏州昆剧院,只有一个地方的水龙头是有热水的,所以大家都会排队来取热水,于是大家就能够理解体会热水的意义。而在日本,每一个地方水龙头都能取到热水,大家便忽略了冷水与热水的区别,那热水的意义就浅了。作为艺术家,要体验得丰富,就是如此,是自己看事物的眼光、角度与品位,自己是否能够感受到其中的含意,如果没有这样的品位来区分和体会,就没办法了,这是很可怜的。

据《外滩画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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