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益明专栏

【出版日期】2014.07.11

【版次】第058版：晨报副刊

【入库时间】20140830

【全文】

王益明（浙江人，影视编导，现居象山）

麻将春秋

④（完）

麻将底线

走进宁波天一阁南园的“麻将起源地陈列馆”，抬眼观看，除了各种材料制成的麻将牌及麻将的起源、术语和陈鱼门的简介外，映入眼帘的还有悬挂在柱子上的几副醒目对联。一副是：“方城逐鹿岂能气短论英雄，竹墅投闲岂以技高决赢输。”

意思是此一时，彼一时，搓麻者根本无须在意某一场麻将的输赢，落得逍遥自在些，将目光放远，需有成大事者的气概。

另一副为：“有人思进，有人思出，何妨冷眼眺围城，无欲则宁，无欲则刚，但为性情寻乐工。”是说要提高到修身养性，打麻将如同处世做人的高度。至于“人情冷暖风马牛，世事沉浮中发白。”是讲看破红尘，恍恍然，有出世之感。

即使是同一副牌，一百个人就有一百种不同的打法。有的人满足于小和，拘泥于蝇头小利，而且沉不住气，一上听就紧张得不得了，手指发抖，呼呼喘气，自摸，海底捞月，或者杠头开花，更是兴奋得不能自已，连嘴中的话也多了起来，嬉笑怒骂，得意之态表现得淋漓尽致。有些人一连放了几炮，输了钱，便脸孔紫胀，或一支接一支抽烟，或恶声恶气地摸牌、打牌，甚至上家还未出牌，他已提前抓牌。这时，若有人在旁边轻轻地“噫”一声，都有可能点燃他肚子里的怨气，不是埋怨自己手气差，运道背，就是指责别人，干涉别人的出牌抓牌。更有甚者，掀翻麻将桌，把牌弄得犹如天女散花，满地都是。恶言恶语，讽刺挖苦，继而破口大骂，大打出手，饱以老拳者也大有人在。

但有些人打牌却完全不是如此，他斯斯文文地坐着，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感觉，静静地观察着自己的牌和其它三家的牌，纤纤地出牌或者抓牌，轻柔地说“碰”或“和”。沉静得如一块磐石，绝不会为自己短时间内的输赢而心浮气躁，昂昂然宛如运筹帷幄的将军。一旦碰到一副好牌，则动如脱兔，绝不轻易放过。像这样的人才是麻将桌上最为可怕的对手，也为深得麻将三昧之人。所以，柏杨对打麻将就深有体会，说得真是入木三分。他说：“对一个人个性和品格的观察仅从表面上判断不容易得出结论，但若请他打个小牌，便很容易看得明明白白，有些人一夜不和，都不动声色，有些人两圈不和牌，就像光隆轮一样，浑身冒起烟来，爆炸一次又一次。”

任何事物都具有两面性，尤其是像麻将那样作为一种游戏工具来说，更是如此。作为中国的博戏之最，也有它自身的哲学，它从来就毁誉参半，褒贬不一，有人喜爱，有人痛恨。作为一种工具，它既可作为娱乐，也可用来赌博。作为休闲，它又可以健身益智，陶冶情操。偶尔为之，既不伤身，也不伤神。但一旦沉溺于此，则肯定玩物丧志。如将它作为谋财的一种手段，则更是害人害己，它可以使人一夜暴富，也可以使人倾家荡产。那些财大气粗的包工头，一夜输赢几十万，早已不是空穴来风的传说。居然有为此而搭上性命的，前段日子就有一个身体健壮的老汉因为最后一张牌自摸杠开嵌八筒，高兴得一口气上不来，钻入桌子底下，再也爬不起来的事例。

更有甚者，说的是某地有一对夫妻，双双麻将成瘾，连关在猪圈里的两头猪都无心喂养，还把不满周岁的孩子丢在床上，结果是人饿猪也饿，小孩醒来后不小心爬进猪圈，成了两头饿猪的口中之食。

至于为打麻将落得口袋里没有一分钱，从而导致家庭不和，朋友反目，或者沦为罪犯，或自砍手指，赌咒发誓，从此远离麻坛的例子，更是比比皆是。如是这般，都是忘了任何娱乐都有一个度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