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益咏叹调
【报纸名称】:
【出版日期】2010.04.11
【版次】第B03版:人物春秋
【入库时间】20110825
【全文】
4月1日是“愚人节”,也是中国国家开发银行原副行长王益的生日,有人戏称其“愚人王益”。然而,今年的愚人节,注定与王益已经度过的53个生日截然不同,因为在此前的3月30日,他已从副部级官员沦为了阶下囚。
对受贿罪供认不讳
王益被控的罪名只有一个——受贿罪,涉案金额1196万元(人民币,下同), 对该指控,王益予以认可,且认罪态度非常好:“都属实,这是我利用直接权力以及权力以外的影响力,为他人谋取利益,我也得了好处”。
综合广州《时代周报》、《北京晚报》、上海《新民周刊》等报道,据旁听者描述,年过五旬的王益被带上法庭时憔悴了很多:两颊微陷,眼眶隐隐有些发青,稍显凌乱的鬓角已泛白。身穿素色小格子衬衫、外罩一件灰色夹克的他,显得越发高瘦,而保持不变的是他仍戴着那副金边眼镜。
在旁听者眼中,王益对自己的问题“熟悉得很深刻,分析得很清楚,也许是他修读历史的缘故”, “他只求能免除一死。”
检方共有6名检察官出庭,因王益未聘请律师,法院为其指定知名刑事律师许兰亭出庭辩护。
根据检方指控,1999年11月至2008年2月,王益利用其担任国家开发银行副行长等职务之便,以为企业贷款提供帮助的形式,先后收受贿赂1196万余元。而此前坊间流传最广的太平洋证券蹊跷上市、广发证券借壳、涌金系违规操纵等一系列“资本市场黑幕”,丝毫未涉及。
据了解,王益的贿款主要由三部分组成。第一笔来自香港商人李涛。李涛与王益早就认识,他在湖南承接一个高速公路项目时,通过王益获得银行贷款,并向王益行贿538万元。目前,李涛也已被捕。
第二笔则通过王益的弟弟王磊,为云南昆钢朝阳钢渣开发有限责任公司董事长周宏办理贷款,并分12次通过王磊或自己直接收的630万元左右。
第三笔是帮助河南一个叫王磊(此人非王益弟弟)的人为其他企业办理贷款时收受的。此王磊得了300万元的好处费,而王益向其要了30万元。
受贿案被娱乐化
在检方举证时,李涛通过录像作证。其证言牵涉出两位知名女明星——大陆央视女主持刘芳菲和演员赵薇。
李涛的证言显示,刘芳菲在北京买了一套房,月供上万元。于是,王益让李涛给了刘200万元,用于偿还房贷。后来王益事发被调查时,他让刘芳菲把200万元还给李涛,并让刘给了李涛4万元利息。在庭审中,作为证人的刘芳菲的证言被当庭出示,内容证实王益收受贿赂为其缴纳房款。
据悉,王益离婚后,与刘芳菲确立了恋爱关系,两人感情甚笃,一度到了谈婚论嫁程度,后因王益家人的反对,造成两人无法成婚。在分手前,似乎是歉疚,王益用李涛提供的受贿款,为刘芳菲偿还了房贷。
同为央视主持人的阿忆,3月31日在新浪微博中爆料称刘芳菲与王益之间是真感情“王副行长和芳菲妹妹是真感情,不是瞎闹。”
据了解,两人分手发生在案发前两年左右,刘芳菲与王益此后再无关联。除证人的身份外,刘芳菲并没有被牵涉到王益案中。
至于女明星赵薇,李涛在证言中说,他在深圳开过一家百货公司,公司开业典礼时,王益前来出席,并带来赵薇,典礼结束后,李涛给了赵薇30万元的出场费。
赵薇经纪人陈蓉第一时间出来澄清,称固然赵薇参加过商演,但是私下里却跟王益一点关系也没有。陈蓉称,李涛曾经筹备一个剪彩活动,邀请了包括赵薇在内的众多明星出席。每个明星都会获得相应的出场费,而为此埋单的正是李涛,对具体邀请明星以及出场费这些“细枝末节”,王益并不知情。
3月31日,王益受贿案甚至出现在一些媒体的娱乐版上,一场严肃的受贿案正在向八卦的道路上迈进。于是,有“粉丝”为赵薇喊冤,称“离某些干部要远点”。但有评论人士称,这是不可能的,也不必大惊小怪。而王益背后可能不止一个女星。
权力推高的文人气质?
在法庭上,王益没有丝毫的文人气质,有的只是对自己所涉案件的悔恨。但是,案发前,王益不但有证券会原副主席、国开行副行长的耀人光环,而且还被北京大学光华管理学院聘为博士生导师,并协助创办了光华EMBA。
《光华校友通讯》上,有一篇“我们敬爱的王益老师”,文中称“对王益老师的身份,我们真的很难表述。金融家?音乐家?历史学人?还是‘王益老师’这个光华人对他的称谓更为亲切。对于王益老师的气质,我们真的很难分辨。诗人的率真和激情;历史学人的深邃和内敛;金融家的果断和严谨;我们更愿意把他视作有哲学思辨、历史钩沉和文学冲动的一个可亲可敬的老师和朋友”。
不过,本科和硕士专业为历史学、在职博士读了经济学的王益,经济学功力弱处越见显露,越来越多的专业人士感觉到,王益的学术角色是个“水货”。据报道,一位经济学家在听过王益的公司治理课程后,认为“他并不懂得公司治理,可他按照自己早年下海后的一些感想,把公司当成了一种猎取金钱的工具”;“感觉台上讲课的不是一位副部级官员,而是一位混迹江湖的老大”。
虽然王益欠缺经济学理论功底,但其地位帮助光华EMBA打响了头炮。上世纪90年代末,光华EMBA上万美元的学费一点也不便宜,但两个金融班40多人中,多数人都是王益组织进来的,这些人都是冲着王益的官员背景而来。
音乐奇才离奇诞生
在陶醉于自己“教授”身份之余,不识五线谱的王益前几年突然来了音乐灵感。
王益何以从一名乐盲变身音乐家,据说是在46岁那年于青藏高旅行的时候,神奇般地开了“天耳”。此后他利用电脑作曲软件,很快创做出了《去远方》、《家乡》、《梦丽江》等几十首歌曲,并向高难度的交响乐进军。这位票友不玩则已,一玩惊人。《神州颂》全国巡演几十场,曾一度创下中国交响乐商演票房之最。
平心而论,王益写的歌确实不错。无论是韩红演唱的《香格里拉》,还是韩磊演唱的《碧血剑》主题曲《好男儿》,都拥有众多“粉丝”。
《碧血剑》的导演张纪中曾言:王益拿着《好男儿》的小样来找张纪中时,他几乎是当场拍板,那个味和歌曲表达的精神正是他想要的。交谈中张纪中才知道,王益为了写这个曲子,将小说《碧血剑》从头到尾看了三遍,而且在录小样时还找了专业的配乐老师和歌手。“他完全是出于对音乐的热情,本来剧组打算象征性支付点劳务费,但被王益拒绝了。”
然而称王益为中国国家交响乐团舞台上的“天才音乐家”,也确实有些过了。他只能写出单旋律简谱。一位专业作曲家曾夸张地打比方:“从单旋律简谱歌曲,到创作四乐章多声部五线谱交响乐,其中的差距,并不比从猿进化到人的差别更小。”为此王益曾经特别感谢过他的老同学孟晓驷和关峡等人。孟晓驷曾任文化部副部长,而关峡则是中国交响乐团团长。
而为王益音乐会巨额开销埋单捧场的都是券商、基金和地方政府。
就这样,三分才气,五分帮衬,七分权力,十分财力,放了一颗音乐界的大卫星。不过,这位新星作曲家的艺术生涯在2008年嘎然而止。2008年6月,王益被“双规”。原本计划于6月24日在深圳音乐厅演出的《神州颂》,被主办方撤换,从此成为绝唱。
当事人简介
现年54岁的王益,出生于云南省。
2000年以前,其仕途一直颇为顺利。从北京大学历史系毕业后,王益在中顾委办公厅工作。1992年起他到国务院证券委任办公室副主任,并于1995年11月,在其年仅39岁时就出任中国证监会副主席,分管股票发行、基金等重要业务。从1999年2月起,王益被调任国家开发银行任副行长。
2008年6月,王益因涉嫌受贿,被中纪委双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