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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说王安石

作者: 出版日期:2012.05.23 点击数:0

【报纸名称】:衡水晚报

【出版日期】2012.05.23

【版次】B2:副刊.专栏

【入库时间】20121220

【全文】

“安石本楚士,未知名于中朝,以韩、吕二族为巨室,欲借以取重。乃深与韩绛、绛弟维及吕公著交,三人更称扬之,名始盛。神宗在藩邸,维为记室,每讲说见称,维曰:‘此非维之说,维之友王安石之说也。’及为太子庶子,又荐自代。帝由是想见其人,甫即位,命知江宁府。数月,召为翰林学士兼侍讲。熙宁元年四月,始造朝。”

很难说这不是王安石的计划。或许可以这么理解:王安石知道自己不可能真正为英宗及其马仔们所用,于是就把宝压在了未来,他结交名士韩绛、韩维(后被王安石忘恩负义地整倒)和吕公著,借他们来提高自己的声望,并向上层社会渗透。通过韩维,神宗皇帝把王安石当成了世不二出的奇才,王安石终于找到了通往权力巅峰、实现自己政治理想的一把钥匙。

忘了是谁说过:怎么抢到乌纱帽是一门无耻的学问,怎么保住乌纱帽是一门血腥的学问。权力越大,地位越高,危险系数就越大,怎么在暴风骤雨中保持身体平衡,关键还是看手腕的狠劲与灵活。我们很难想象苏轼若当权会大肆整人,这也正是他当不了权的重要原因。而王安石就不是,他的政治手段,不比后来的蔡京、秦桧差。王安石排除异己的动作是很大很嚣张的,举几个例子:

韩琦对神宗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力陈青苗法之弊,神宗明白了点,同意了韩琦的看法,王安石因而打算辞职。这个“打算”之真假先放一放,接下来司马光的行为却让王安石抓住了把柄。神宗让司马光草诏,这个砸缸的家伙似乎是有点得意忘形了,居然说废除新法后士大夫鼓掌相庆,老百姓蹦高狂呼。这下王安石恼了,上书说这是明显的人身攻击,是恶毒而弱智的污蔑,神宗拿不定主意,分不清黑白,慌神了,居然放下架子“为巽辞谢”(意即说好听的)。正好韩绛来劝皇帝留下王安石,皇帝也就顺坡下驴了。王安石入朝谢恩,底气十足,对皇帝说:“‘先王之正道’和‘天下流俗’是天平的两边,现在两边差不多少,可刚才那一小锤子,让天平正在往流俗那边慢慢倒下去,陛下你看着办吧。”神宗完全没了脾气,王安石的“先王正道”继续实施。

《宋史》中说“安石与光素厚”,对此我是持怀疑态度的。恩格斯说马克思“他有很多敌人,但是未必有一个私敌”,用在王安石身上,显然不太合适,他没有那种气度。所谓“素厚”,不排除是政敌间的作态。“光援朋友责善之义,三诒书反覆劝之,安石不乐”,司马光觉得自己有督促朋友行善积德的义务,三次写信给王安石叫他省省,于是老王郁闷了——这话你信吗?我不相信司马光是这样的书呆子,这信也许有,但也不排除是政治示威和政治作态。“帝用光副枢密,光辞未拜而安石出,命遂寝”,政敌嘛,既得有政敌的样子,也得有不是政敌的样子。

所谓保甲法实际上是很劳民的,开封百姓为了逃避服役,有的甚至“截指断腕”(法令不苛酷到一定地步老百姓会这么做吗)。时任开封知府的不是别人,正是当年王安石结交以上位的韩维,他实在看不下去了,便向神宗皇帝据实禀报。神宗诘问王安石,老王居然别有用心地说这是愚民受人蛊惑煽动而为之,我想我们当代的“躲猫猫”等事件,官方解释也不过如此吧。后来皇帝准备升韩维的官,王安石记仇,大肆攻击之,韩维无奈,辞退归隐。

东明县有人上访,说新法敛钱太狠了,老百姓活不下去(助役法规定出不了劳力去当差的单定户、女户都要出钱,也不想想这些本来就是困难户,不但不发低保还要揩油,确实很不人道)。王安石想象力极其丰富地对神宗说:“知县贾蕃乃范仲淹之婿,好附流俗,致民如是。”《宋史》中言:“其强辩背理率类此。”颇有康生的风范。

在我们的官方历史课本里,王安石是个很革命很有觉悟的宋朝共产党,但其实在大多数古人那里,老王同志是恶名昭著的。除了变法引起的社会动荡,作为一个知名文人,他屡屡忘恩负义的纯种政治家行为,几百年来是颇为文人们所不齿的。欧阳修是苏轼之前的文坛领袖,对王安石也有知遇之恩。少年时,他的朋友曾巩曾把他的文章给欧阳修看,欧阳修大为激赏,四处说这孩子不错,给王安石增加了不少印象分。可是后来,他却指责欧阳修依附已经被整倒的韩琦,这还不算,他居然以一个十足小人的口气说:“如此人,在一郡则坏一郡,在朝廷则坏朝廷,留之安用?”于是欧阳老先生只好正式退休。《宋史》中对老王的这种行为也是很不齿的,忍不住总结道:“吕公著、韩维,安石藉以立声誉者也;欧阳修、文彦博,荐己者也;富弼、韩琦,用为侍从者也;司马光、范镇,交友之善者也:悉排斥不遗力。”

王安石整君子有一套,整小人却马马虎虎。王安石有两个金牌马仔,一是当初他巴结过的韩绛,另一位是吕惠卿。王安石暂时下野时,二人坚持执行王安石的基本方针不动摇,当时的人便给韩绛起外号叫做“传法沙门”,给吕惠卿的则是“护法善神”。但韩绛和王安石是一个鼻孔出气的,吕惠卿则是和当初的王安石一样,只是想借他上位罢了。他害怕王安石重新回来执政,便伺机陷害王安石和他的弟弟王安国,但韩绛察觉到后马上奏请神宗启用王安石,神宗准奏。史载王安石接到诏命后“即倍道来”,即日夜兼程颠儿回了伟大首都,积极地参与到激烈的政治斗争当中去。皇帝为了安抚王安石,不仅给他加官为尚书左仆射兼门下侍郎,还把他的儿子王雱封为龙图阁直学士,这飞来的俸禄,王雱自然要装模作样推辞一下,但吕惠卿马上自作聪明地搬石头找井去落,更惹得王氏父子不快。不久有人弹劾他,王雱趁机顺手落井下石鼓动别人“莫须有”一下下,老吕只好外放去陈州了。

事情并未就此结束,王雱还想接着“莫须有”,便背着王安石(史书中言,姑且认为是)伪造事实,结果被吕惠卿抓住把柄,向皇帝控诉王安石。王安石狠狠责备了儿子,没想到王雱这孩子气性很大,居然给气死了。为了平息此事,王安石把自己的两个参与攻击吕惠卿的部下邓绾、练亨甫揪出来当了替死鬼,并且主动要求辞职(当然也是晚年丧子、极度悲痛使然)。从此老王的实职越来越少,虚衔越来越大,最后做到加封荆国公,哲宗即位后还加封了司空。徽宗时,执政的是些变了味的“新党”,死鬼王安石是他们口中的偶像,地位极为崇高,配享文宣王庙,位次仅仅排在颜回、孟子之后,一直到钦宗上台,这荒唐事才告一段落,后来高宗更削去了他的王爵。钦宗、高宗自然不是什么聪明皇帝,但时间老人是聪明的,坐在孟子身边的王安石,恐怕自己也有点不大舒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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