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白自本性 云清无俗娱 ――汤显祖为官故事

【出版日期】2011.06.22

【版次】三版

【入库时间】20111130

【全文】

汤显祖的《临川四梦》享誉世界文坛，这是人所共知的。汤显祖的品节高雅，尤其不跑官不要官的行为，在奉行“学而优则仕”的封建社会，实属难能可贵。本文就介绍几件汤显祖在这方面的事迹，让我们大家共勉。

不考庶吉士

万历十年（1582年）六月，专权十年的首辅张居正病死。第二年二月，汤显祖中了进士，为三甲第二百十一名。按照明朝科举制度，一甲进士直接授予翰林院的官职，二甲、三甲进士还可以参加翰林院庶吉士考试。考取庶吉士，就可以在京城为官，也是二甲、三甲进士所盼望的机会。但汤显祖却不考庶吉士，放弃有发展前途的良机。

凭汤显祖的才能，考取庶吉士是完全可能的。首先，汤显祖是时文大家，他的时文才高学博，又不为时文规律限制，具有鲜明的个性，当时备受推崇。他自己在《寄姜宇冲公子》一文中回忆道：“每一篇出，先公必为之喷饭绝倒，夸其必传。”其次，这科会试的主考官余有丁，本是汤显祖在南京国子监读书时的老师，何愁不高中？汤显祖为什么又放弃这样绝好的机会呢？原来，由于汤显祖是海内名士，新上台的辅臣张四维和申时行很想把他招致自己门下。于是，他们便派自己的儿子出面，用馆选作诱饵，招揽汤显祖作自己争权夺利的帮手。汤显祖一向品行高洁，过去他宁愿不中进士而两次拒绝张居正的接纳，现在怎么会去依附张四维、申时行呢？

汤显祖不参加庶吉士的考试，他的教师沈自??十分惋惜。因为在他的学生中，汤显祖的才学是非常突出的。对此，沈老师只好叹息，这只怪汤显祖“骨相凉薄”，意即命不好。汤显祖自己则认为，他先后参加四次会试，看惯了明朝的官场习气，尤其是看清了官场的“贤人”长者都是跑官要官的市侩之徒，他自己不愿跟这些人一样，放弃参加庶吉士考试的机会。他在给好友管东溟的信中说：“不如掩门自贞。”即关起门来保持自己的贞节操行。

却吏部主事任

汤显祖中进士后，被授予南京太常寺博士。明朝定都北京后，南京是为留都，虽保留礼、刑、工三部，但没有任何权力，属于安置闲散官员之处。太常寺属礼部，专司祭祀礼乐。博士官职排在第五位，因此是闲官中的闲官。

第二年，在北京任文选郎的司汝霖给汤显祖一个好机会，要他去北京任吏部主事。司汝霖原名张汝济，湖北江陵人，隆庆二年中进士后任临川县知县，汤显祖中举人恰在他的任内，按当时的习惯，汤显祖应管他叫座师。司汝霖了解汤显祖，又是个爱惜人才的人，所以推举他来担任吏部主事。这是个掌握官吏升降的重要职位，许多人视之为肥缺，想方设法钻营。但是汤显祖却不愿干这个美差。

汤显祖知道，老师让他任吏部主事是出于好意，不能随便处置，于是他言辞恳切地给老师写了一封长信，告诉老师他自己无法来北京上任的客观原因。汤显祖一共列举了五条不任职的理由：一是父母年迈，二是儿女尚少，三是经济拮据，四是身体不好，五是水土不服。这些表面上看起来是理由，其实不是真正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不愿老师为他卖面子通关节，内心的原因是他不愿与现任吏部尚书杨巍为伍，因为杨巍早先跟随张居正，后来弹赅直言大臣、自己的好友丁此吕、李植、江东之，是个谄媚的心胸狭窄之人。原来汤显祖却吏部主事任是要自重。

拒朋友邀举

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三月，汤显祖因不满政府乱摊矿税，辞官归里，在玉茗堂新居安心戏剧创作。但是，一则因汤显祖名气很大，政绩卓著，二则他才49岁，尚可干一番事业，所以很多朋友都劝他请他再入仕途，汤显祖都一一拒绝了。

汤显祖回家不久，浙江按察使李维贞即请他复任，汤显祖没有赴任，后来又有浙江某高官举荐他去北京任学政，汤显祖也不去。万历三十三年（1605年），汤显祖回家快七年，淮抚李三才特地从扬州派使者到临川迎接汤显祖，准备推荐他做一个官。李三才，字道甫，河北通州人，是汤显祖在南京任职时要好的朋友。李三才在万历二十七年以右佥都御史总督漕运、巡抚安徽凤阳诸府，权力老大的。按理他的邀举真是盛意难却，但汤显祖仍然婉言谢绝，给李三才写了一封信，信中说：“独愧身与公等比肩事主，老而为客，亦非予所能也。”意为过去我与你共同为朝廷服务，我没有做好，被罢赅，很是惭愧。现在老了还去做官，实在不是我能办到的。一身傲骨，至今未改。

汤显祖归里后，建了新居，又发生了一些变故，家里生活并不宽裕，于是有朋友劝汤显祖接近府县官员，或者能得到帮助，解决生活困难。对此，汤显祖也一一敬谢不敏。他在给好友王宇泰的信中说，现在在临川做官的都是新贵，我这个30多年前的进士，又是60余岁的人，“鱼贯雁序于郡县之前，却步而行，伺色而声，诚自觉其不类。因此自远”。不愿俯首帖耳地跟随人，不想按别人的脸色说话，所以要自觉地远离官宦。

从自贞到自重到自远，汤显祖保持的都是一个有高尚情操的文人的品德，正像他在万历七年写的一首诗中所说：“雪白自本性，云清无俗娱。”他要保持自己冰雪一样洁白无瑕的本性，他要像云霞一样轻盈舒畅，不受世俗做法的影响。汤显祖这种洁身自好的高贵品质，值得我们后人学习。

杨友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