访汤显祖纪念馆 摆渡

【出版日期】2012.05.25

【版次】第A04版：瓯江特刊

【入库时间】20120720

【全文】

车子过遂昌这个1700年历史的小城原计划并不停留，却想不到在杜丽娘哀怨的眼神中抛锚。此行正为《牡丹亭》而来，旅行社的安排中却无半分汤公典故，现在不正是个好机会？刚刚在路边的矮墙上，隐约看到“汤显祖纪念馆”一闪而过正在惋惜，可巧车子就停在这不远的地方待修。“忙处抛人闲处住”，山城植被繁密，空气清冽，远比在空调车里呆着来得舒服，在秋日的阳光下走走，穿过僻静的县城，幽深的小巷，来访这汤显祖纪念馆。

汤显祖，江西临川人，字义仍，号海若，又号若士，别署清远道人，因老来丧子，郁郁而终，享年不过67。一生风骨迥异不附权贵，却体恤民情，过年时曾放囚徒出狱观灯给人留了弹劾的把柄，因反对皇帝过度开采金矿导致矿难而愤然辞官。“山也清，水也清，人在山阴道上行，春云处处生。官也清，吏也清，村民无事到公庭，农歌三两声。”做官是没做出什么名堂来了，却留了《临川四梦》下来，一梦比一梦绮丽，一梦比一梦精彩。堪称压卷的，便是在遂昌写就的《牡丹亭》。

我在这院落中徘徊。层层进进，犹如迷宫。正堂便为玉茗堂。原来这院子是一陈姓大家所有，后主人捐出此屋做了遂昌县的汤显祖纪念馆，主人至今还健在。听罢介绍，心仪不已。汤显祖在此为官五年，爱民如子，清名远扬，就连辞官后还在牵挂着遂昌的民情。直到如今，数百年的后世依然被人如此敬重，也或许，做文好的都做不好官吧？也不知是因官还是因戏？若是因戏，这让我想起另两个人来。

“杭州女伶商小玲，每演杜丽娘《寻梦》、《闹殇》，真若身其事者，缠绵凄婉，至为伤情。一日演《寻梦》，盈盈界面，随声倚地，溘然而逝。”

“江西娄江女子俞二娘，酷嗜《牡丹亭》传奇，蝇头细字批注其侧，幽思苦韵感于其词，结果惋愤而死。”

都说戏如人生，人生如戏，这两位，入戏太深矣。竟又联想起阿哥张国荣来。一曲《霸王别姬》，成了千古绝唱，要是他还在，试试《牡丹亭》也未尝不可。

玉茗堂前的大缸中，荷叶将残，堂后的大院子中，一个新戏台正在修葺。推门过去，满园的绿草，回廊四合垂柳依依。“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杜丽娘踏春却有秋的感慨，这韶华易逝，我该托付于谁？“他倚太湖石，立着咱玉婵娟。待把俺玉山推倒，便日暖玉生烟。挨过雕栏，转过秋千，掯着裙花展。敢席着地怕天瞧见？好一会分明，美满幽香不可言。”人生苦短，我梦也要梦他一回！

好一个判官，好一个花神，假痴不颠，娇憨喜人。尘世间做不到的事，我们来替你完成了吧。只教你“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好一个叛逆的汤显祖，在这程朱理学压死人的明朝，梦出了这春色无边的神话。“这一霎天留人便，草藉花眠。则把云鬟点，红松翠偏。见了你紧相偎，慢厮连，恨不得肉儿般和你团成片也。逗的个日下胭脂雨上鲜。”大胆而热烈。

“则为你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是答儿闲寻遍，在幽闺自怜……”只可惜，毕竟是戏还是梦，真要是有这条路可走，天下不知道又多出多少美满婚姻？唉！

有此一叹，可见我也入了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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