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子当主食铁皮房里上课每天赶路5小时孩子们一声teache
【作者】 陈昊陈思宇任安晶
【报纸名称】:
【出版日期】2012.05.30
【版次】第04版(专题报道)
【入库时间】201209001
【全文】
5月底,南京的天气已经很热,南京医科大学第一临床医学院2009级临床9班的女生刘韵子刚从网上她的志愿者朋友处得知,肯尼亚内罗毕Childrock小学孩子们6月的伙食费又没有着落了,她和南京的志愿者从各种途径又筹了600元钱寄出去———原来,做事低调的刘韵子通过报名一个名为AIESEC公益发展组织的南京分会,于今年1月14日至2月26日一个人飞到肯尼亚,在这所小学支教了六个星期。第一个吃螃蟹的人“我一直向往韩剧《爱在哈佛》里女主角去非洲当无国界医生的经历。从同学那里了解到AIESEC这个全球非盈利组织,是由在校学生和新近毕业生运营,旨在培养学生的发展领导力、社会责任感,对此我很感兴趣”,于是刘韵子便报名要去肯尼亚参加支教。
此前,AIESEC组织南京分会并没有去肯尼亚的志愿者,作为“第一个吃螃蟹的人”,去肯尼亚之前,一切都要靠刘韵子自己搜集资料和摸索。她在网上查找相关帖子,参加AIESEC南京分会分享交流会,办理机票签证,接种黄热病和霍乱的疫苗,了解货币兑换方式……“我以前和朋友去美国旅游过,所以一切准备起来还算老练”,她说。
“当听说我要一个人去非洲,妈妈很惊讶一直以为我在开玩笑,看到我认真准备才知道是真的,爸爸却夸我的想法不错,并给予我很大支持,帮我收拾行李,把他们认为该带的东西堆成了两座小山,蚊帐、花露水、很多可充电电池等,简直把家都要搬过去了”,刘韵子拖着一个巨大的行李箱登上从上海飞至内罗毕的航班,箱子里,除了自己的行李,还有刘韵子自费花了300块钱给从未谋面的肯尼亚小朋友捎的文具盒、中国饼干。
14小时的漫长飞行后乍到非洲,扑面而来的是非洲口音英语,是黄土飞扬的街道,是拥堵混乱的交通,还有在人生地不熟的异国机场等了两个多小时,AIESEC当地组织安排的接机人员才姗姗来迟,这一切昭示着六周的支教生活充满波折。
铁皮房小学里的全能保姆刘韵子支教的Childrock小学有80个当地学生,分8个年级,从七岁到十三岁不等,按照知识程度被分在11个班级。学校老师完全依靠当地组织从世界各地招募来的志愿者走马灯式的管理,平时少则4人,多时7人。如果志愿者走了,或者难以为继,孩子们就解散回家。老师的工作从上课、照顾孩子、帮孩子们分午饭,甚至煮饭都可能会做,像全能保姆。
刘韵子教六年级的数学、英语和自然科学,偶尔也会教其他班比如教小小班的孩子们唱歌、跳舞和画画,给一二年级讲人体部位的名称等,所有授课均用英语。“最沮丧的莫过于数学课上教六年级的同学1到100的加法巧算,我用举例、类比的方法,尽量详细生动的讲解。当时孩子们都点头说明白了,可是十分钟后再问他们又都一问三不知”,刘韵子说。
教小小班时,“老师,他抢了我的橡皮”“她挪了我的板凳”等小孩子间的矛盾层出不穷,“我根本没办法跟他们讲道理,讲了他们也听不懂”。更糟糕的是,小小班的学生大多年龄很小,平时上课不讲英语而讲当地的斯瓦希里语,所以很多时候孩子们能听懂她的话,而她却听不懂孩子们的话,只有干着急。
Childrock小学校舍是木条框架的铁皮房,位于东非高原的肯尼亚首府内罗毕,即使在三四月,也保持着二三十度的高温。“铁皮房像蒸笼一样闷,上课经常上到流汗,头发湿透。室内的脚下是干裂的土地,扬起大片灰尘,指甲缝、衣服缝里都是泥”,刘韵子说,“六间教室一共只有2块黑板,其中一块还是裂的。”
为更多了解肯尼亚当地风俗文化,她选择住在AIESEC组织安排的本地人家里,住宿地距学校所在的平民窟路途很远,往返要花五个小时车程。因为上下班高峰时肯尼亚堵车严重,韵子每天早上5点半就起床出发去贫民窟,先坐matatu(当地一种交通工具,十分拥挤,类似于国内的黑中巴)再转公交车,再转matatu,再步行15分钟才能到学校,从早上8点上到下午4点。
每天中午,刘韵子和其他志愿者与学校的孩子们吃同样的午饭,而且是把饭菜给孩子们分完后,剩下的才在老师们中平分。午饭由志愿者用筹集来的钱雇佣贫民窟的人手煮,如果找不到人,韵子也会和其他志愿者到集市上买原料,放在一个大桶里自己煮。
“顿顿都是陈米配一种当地红色豆子,口感很糟。或者吃一种类似玉米糊的当地饮食Ugali,不过我是个适应性很强的人,所以最后还算能习惯”,刘韵子说。在内罗毕,韵子的三餐是早上六点吃早饭,下午一两点吃午饭,晚上九十点吃晚饭,“所以我老是觉得饿。晚上实在饿得不行就去买个面包,或者抓紧睡觉,睡着就不饿了”。
8小时募到1500元为孩子们买水箱肯尼亚水资源匮乏,水价较贵,还经常停水。这个国家贫富差距巨大,当地富人可以喝纯净水,用管道自来水,生活环境与西方发达城市无异,而贫民窟的穷人则用塑料水箱,把屋顶上的雨水引流到容器里储存,不经或经简单处理后就直接饮用。
刘韵子介绍,Childrock小学所在地水源污染严重,当地负责人又以通过垄断哄抬水价。使用管道自来水每天费用约合人民币100元,而80个孩子一个月的全部伙食费才只有2000元人民币,用不起管道自来水。
“看着孩子们在又热又渴的下午没有水喝十分心疼。所以我就想筹钱为孩子们买一个水箱,雨季时可以收集雨水。那时正值2月14日,于是我便想出一个将募捐与浪漫情人节相结合的点子”。
韵子在人人网发了一篇 “关于爱的valentine’sday”求助日志,里面写道:“韵子在此以私人名义发起募捐,希望筹款为孩子们建一个2500升的水箱,解决饮水问题、清洁问题、卫生问题,孩子们就不用在脏水里洗手,再用手抓饭吃,孩子们就不会在炎热的下午没水喝,这样我们就可以洒点水在地上,不再尘土飞扬……”
为感谢每一个爱心人,刘韵子为此甚至跑到当地一治安状况较差的大市场购买了两大包彩色珠子,又请好心的贫民窟女孩Amdiabo帮忙,打算为大家编制肯尼亚特色手链。韵子在贴子里写道:“只要捐款在30元以上就可获赠精美的定制手链,能将名字、特殊图案编入手链。捐款在50元以上就可获得一对情侣手链来纪念情人节!
“日志发出去时已经半夜,第二天早上8点我用手机登陆留下的支付宝和网银时,惊喜地发现里面已经有了1500元,当时感动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短短8个小时,愿望便达成了,那些同事老师也都表示‘这真是个奇迹!’”
在韵子的影响下,肯尼亚内罗毕同为AIESEC成员的一些大学生,也想出举办派对展示才艺,让大家竞相拍卖与其约会机会的方法,最终共筹到4000元。刘韵子亲自跑到当地一厂家买水箱,跟他们讨价还价。学校的路很窄,2500升的庞大水箱买回来无法直接抬进去,花钱请当地工人将水箱从屋顶“滚”进学校。又花了450元钱给学校添置了6块黑板和孩子们的学习用品,剩下的用于日常学习、饮水、食物等又可以继续维持两三个月。
“公益是一种思想,一颗种子”
虽然刘韵子是AIESEC组织南京分会第一个到肯尼亚的志愿者,但之前已有许多来自全国各地的志愿者先后在肯尼亚提供支教服务,此次被该组织同批派往非洲的就有12名中国人,和刘韵子在同一所小学服务的另一名志愿者是名来自香港的大二女生。
路上往返要花去五小时,顿顿吃米饭配豆子,教学环境简陋寒酸,刘韵子觉得这都没什么,“当孩子们拉着我叫‘teacherteacher’的时候,我觉得这一切都是值得的”,她说。
在自然科学课上刘韵子给孩子们介绍牙齿,一边拿着镜子展示,一边把每颗牙齿的形状位置讲得生动有趣,孩子们围着老师,听得津津有味,气氛很欢乐。课间,同学们则向她展示当地的歌舞,教她当地方言。几天后,班里的一个小女孩送给韵子一条项链,并请老师蹲下,亲手为她戴上。女孩还邀请她去家里做客,说“你有空一定要打电话给我”。这样简单的快乐,已令刘韵子感到满足。
“韵子是个开朗的昆山姑娘”,刘韵子所在学院、南医大第一临床医学院2009级辅导员张晓娜老师评价她:“和其他同学相比,她能力强,善于思考,对事有独立的见解和想法。不然也不会放弃寒假和春节,只身一人完全自己联系线索,自费去非洲”。
和韵子同在一个班的同学都很佩服她的“壮举”,在她发起为肯尼亚孩子募捐时也都积极响应捐款,“我们希望有机会能像韵子一样做公益”,韵子的同学们说。
很多人不理解刘韵子跑到非洲做志愿者的行为,问她为什么在国内还有很多贫困地区和需要帮助的儿童情况下,却跑到国外帮助别人。刘韵子说:“公益是一种思想,一颗种子。每一个人首先要具备这样的意识,至于具体做什么,和意识相比反而显得不那么重要了。今后我也有打算去西藏盲童学校支教。我们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是希望给他们带来积极的想法,赋予他们必须依靠自己双手和知识改变命运的意识,而不是一味依赖捐助。”
韵子爸爸临行前曾对她嘱咐:“不要想着你能改变什么,不如想着改变你自己”。
“来到非洲,面对贫瘠的现实,现阶段我们个人力量真的很渺小,即使我们做些什么,也少得可怜”,但刘韵子很喜欢一个叫《这条小鱼在乎》的故事:沙滩上浅水洼里有许多被卷上岸的小鱼困在这里,回不了大海。一个小男孩在每一个水洼旁弯下腰去,把一条条小鱼捡起来扔回大海。路人问:“这水洼里有几百几千条小鱼,你救不过来的。”“我知道。”小男孩回答。“那你为什么还扔?谁在乎呢?”“这条小鱼在乎!”男孩儿一边回答,一边拾起一条鱼,扔进大海。“这条也在乎,这条也在乎!还有这一条、这一条……